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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宗尧夜里突发旧疾,从昭阳殿离开后,乔妘宓已经许久未见到他。但有关他的消息,日日盘旋在耳边。
乔妘宓望着铜镜里的人,既熟悉又陌生。她思绪万千,脑海里尽是曹苏子的话。
单公公将宗尧带走后,曹苏子便进屋收拾残局,一边为她沐浴更衣,一边解答她的疑惑:“姑娘既然你方才见到了,我便不瞒你了,现今陛下的身体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的。”
“之前在荆州,陛下被毒箭伤到并未痊愈,便赶回京城找你。之后连夜奔回战场,在得知你被宗睿抓住后,更是心急如焚,硬是将本是持久的战事连夜不停地作战,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哎,带着一身的伤势一路奔波回京,不曾想,你再给他心口插上一刀。”
即使是曾经不满宗尧的曹苏子,也不得不承认,他待乔妘宓是用心了,只是开头错,便步步错,才导致两人如今的局面。
曹苏子的话,仿佛一根刺扎在乔妘宓心里,令她寝食难安。
难道是她的错吗?乔妘宓眉头紧锁,不得其解。罢了,不管怎样,是该有个结果的。
乔妘宓收拾妥当,径直前往养心殿。
此时养心殿内,宗尧终于从缠人的梦魇里苏醒。其实不光是身体上疼痛难忍,更令他受不住的是,夜夜恶梦缠身。
梦里的他更偏执,心思更深重。不知道乔妘宓犯了什么事儿,被他锁在昭阳殿,之后她跳下护城河,而他变得魔怔,最终陪她去了。
一切仿佛亲身经历一般,令宗尧头疼欲裂。
“陛下,实在不行停下朝中的事务,暂时修养一段时日。”宋万贯近日几乎宿在宫里,日日忧心忡忡,生怕宗尧倒下,“朝堂上有我和顾岭顶着,万不会出事的。”
宋万贯为了宗尧的身体着想,已经顾不得顾岭是他死对头了。
“哦,万一你与顾岭合伙,将朕的江山改名换姓。如何?”宗尧面色苍白,但仍然不忘恶劣的秉性,而且话里有几分开玩笑,几分真,只有他知道。
帝王心,最是难以揣测的。
宋万贯跟随宗尧已久,但仍旧战战兢兢地跪地磕头,“陛下可莫吓唬我,我怎敢啊。而且老臣一无后代的人,要皇位有何用?”
“呵,没有子嗣,倒成了你的护身符。”宗尧意喻不明,突然他猛烈地咳嗽。他凝视白帕上的血液,幽深地喃喃低语:“恐怕到了最后,我也成了孤家寡人。”
“陛下……”宋万贯劝慰的话尚未说完,宗尧已经不耐烦地摆手。
男人墨发散落在宽大的衣袍上,脸色极其白,但薄薄的唇极红,他从高台上走下,最终蹲在宋万贯面前,声音寒冷刺骨地下令:“若朕有个万一,便秘密处死秦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