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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早早地就遣了身边的向妈妈去渡口等着,等人到了,又是安排看茶,又是拉着手亲热寒暄个不停。
“上次见大姑娘还是个女娃娃呢,一眨眼都长成这么个妙人儿了,方才一进屋,我还以为是什么仙女来了呢。”
姜云静对这个朱氏已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她性子不是个难相与的,可陡然这般热情,也有些招架不住,只噙着笑客套回了几句。
朱氏也浑不在意,又拉来三个儿女,一一介绍了起来。
最大的是彩姐儿,今年十五了,生得同朱氏一样,银盘脸,柳眉大眼;最小的是寅哥儿,今年刚过十岁,虎头虎脑的,精神头十足,月姨娘所生的妙姐儿则刚过十三,同她娘一样,身量娇小,模样清秀,怯生生的,躲在人后只露出双乌溜溜的眼睛。
姜云静将备好的礼挨个送出去,那朱氏瞧了,都是上好的东西,笑得越发热络起来。
姜老太太在一旁冷眼瞧着,暗道,果然是商户女的秧子,就会用这些金银财帛笼络人心,她那老二媳妇也是个眼皮子浅的,见着人家指缝里漏出来的一星半点东西就乐得合不拢嘴了。
于是便想着要立立规矩,清了清嗓子道:“大姑娘一连三载都没有归家,如今回来了,总得要多在长辈跟前尽尽孝,我人也老了,不指望儿孙能挣多大的脸面,平日里身边能有那么几个侍奉便是。”
姜云静听出这是在点她呢,可对这位祖母,她可没有什么孺慕之情,当年陈氏能在府中那般猖狂,与这位老太太可脱不了干系。
于是,淡淡勾唇,“当年祖母挂心二伯,回了老家,孙女儿也遗憾没能在出阁前多孝敬孝敬老人家,只可惜如今我到底嫁过了人,总不能越过家里这些个弟弟妹妹去祖母面前讨巧卖乖,没得被人说抢着出风头呢。”
姜老太太脸色变了变,她已经很久没被人拂过面了,这位长孙女倒好,一回来竟这般同她呛声。不过,她说得也没错,虽说是寡妇,可姜云静如今也确实只能算得上半个姜家人了。
“哼,”姜老太太瞥了一眼钟崇,目光又回到姜云静身上,“你倒麻利,这丧期一过就又给自己找了门亲事,我同你爹爹竟都只被知会了一声,连对方亲长都没见过。”
姜云静笑了笑,说:“这事儿确实是孙女的疏漏,我想着爹爹同钟伯父也是旧识,见过不少次,便略去了这一层,我总归是二嫁,有些事还是从简的好。不曾想祖母来了京城,还对我的婚事这般关心,我记着我头婚时,祖母似是连封信也未曾寄过吧?”
“你……你这是在责怪长辈了?”
见姜老太太隐隐要动怒的样子,朱氏赶紧打起了圆场,“这等的大喜事老太太是为姑娘高兴呢,合着像少当家这样品貌双全的夫婿上哪能找到,日后我家彩姐儿和妙姐儿能找到有这五六分好的,我就得给菩萨烧高香了。”
钟崇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端着茶也不吱声,仿佛一切都同他无关,直到这时才笑眯眯地看了一眼朱氏,仿佛在说她确实有眼光。
一旁的月姨娘看着这一幕,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屑,不就是个商户吗,也值当把人捧得那般高,难怪老太太总说她眼皮子浅,她的妙姐儿再怎么也得嫁个有官身的。
可她面上却不显,只默默地坐在那,装出副与世无争、贤良淑德的模样。
见朱氏有心说和,姜云静也懒得同这老太太一般见识,反正此次回家也不过是暂避风头,何苦搅合进这摊浑水里。
于是,岔开话题,又闲叙了一阵,朱氏便领着一众人去偏厅用席了。
用过膳后,各自回院中歇息。
月姨娘没有单独的院子,姜老太太便安排她带着妙姐儿住在华韵堂东边的小跨院里。
朱氏主意大,出身也不高,老太太早瞧着她不顺眼,在她生完彩姐儿后,便以她身体有损短期不易有孕为由,做主将月姨娘迎了进来,这个月姨娘本就是老太太亲表妹的女儿,加上她性情温顺,又侍奉周到,很快就获得了老太太的欢心。
虽则姜修齐对她只能说得上是平淡,可因着老太太这一层,她在府中过得倒也算如鱼得水。
回到跨院没一会儿,月姨娘梳洗了一番便又来主屋这边侍奉姜老太太了。刚进屋便瞧见两个丫鬟端着几盘子金银物件过来了。
来人一禀报,才知道是大姑娘派人送来的礼,她粗粗一看,光那上好的杭绸、绢段并翠玉香珠手串就值上百两银子呢,再想到白日里她送几个孩子的见面礼,不由暗暗咋舌,这位大姑娘还真是富贵窝里出来的,出手竟这般阔绰。
只是为着不被说眼皮子浅,月姨娘面上并未有分毫表现,将来人送走后,又吩咐丫鬟把东西收好,便回到老太太身边继续为她揉捏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