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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云静见他不言语,也猜出了七八分,不由幽幽叹息一声道:“其实我有时候也都快忘了我娘长什么样了,所以,总想梦里能梦见她,可梦醒后又会难受。”
姜云静眉间浮起抹轻愁,陆玄京看了有时,末了撇开眼,轻声道:“我倒有些羡慕你。”
“为何?”
“自我娘去世之后,我一次也未曾梦见过她。”
英山之上,草木荣衰几载,如今望过去又是满目苍绿了。
沈氏的坟茔周围已生了些杂草,想是有段时间没人来看过了,旧掉的纸幡在风中轻扬,在生机处处的仲夏中莫名生出股茫茫的悲意。
就像陆玄京不久前说出那句话时的神情,分明平淡,却似永夜角声,飘渺而来,愁破客心。
姜云静同沈氏说了许久的话,陆玄京拜祭完后便默默地走远了,留她一个人同亡灵独处。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提着裙角慢慢地走过来,眼角微红,显然是哭过的样子,陆玄京不戳破,只默默地牵了她的手往山道那边走。
走到一半,身边人忽然神神秘秘一笑,开口道:“娘亲方才答复我了。”
陆玄京不解其意,侧过头道:“答复了什么?”
“方才,我问娘亲,你觉得陆公子这人怎么样呀?若是香灰落到西面,那就是极好,落到中间,那就是尚可,若是……若是落到了东边,那就说明,我看走了眼,找了个无赖泼皮。”
陆玄京轻笑出声,明明知道此刻吹得是正正的东风,还是问:“都落到了西面?”
姜云静点点头:“算你运气好,我娘还算钟意你。”
两人相视一笑,东风将两片衣角吹做了一处,缠缠绵绵的交叠在一起,也是个多情的模样了。
回到城内,已是暮色四合。
马车行至东平街时,缓缓地停了下来,随后车外传来青棠的声音:“小姐,前面在放河灯,人太多了,一时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