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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华丽的描金画舫缓行于蓟水之上,隐约似有几缕渺渺茫茫的琴音传出,又袅绕消散于无限春光之中。
午后和风拂得纱帘隐动,露出一只停在琴弦上的修长玉手。
“你如今行事是越发的胆大了,竟敢叫我来这儿。”
船舱的帘幕被忽然掀开,一位身着玄色阔袖蟒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相貌虽称不上出众,可自带着一股尊贵不凡的气派。
陆玄京望向来人,轻轻一撩衣袍,起身行了个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眉头一皱,走上来摆手道:“你我何需这些虚礼?”
陆玄京没说什么,仍是行完礼才将太子引到一旁的茶案边坐下。
甫一坐下,太子便望了望四周,开口道:“要是被那些缠人的言官发现我来了这儿,估计明日父皇案上的奏章又够砌个砖头砸死我了。”
陆玄京执壶给太子斟了杯茶,漫不经心道:“他们若是参你,岂不证明自己也来了?”
太子哈哈一笑,“你说的也对。”
“何况现下隐月坊上不会接待客人,臣已经吩咐过了。”
闻言,太子一颗心这才真正放下来,看向对面人,“若非是你相邀,今日孤定不会冒险前来。”
“殿下信任,臣明白。等再过些时日,殿下便无需这般顾虑重重了。”
太子目光中露出一丝怀疑,迟疑开口:“可如今崔御史强逼,父皇一个不高兴,恐怕反倒坏事。”
陆玄京轻执茶盏,淡淡一笑,“无妨,就怕圣上不心软。”
“此话何解?”
“圣上心软,眷顾贺家,便只会拿盐铁使开刀,让他抗下所有罪责。可如此处置到底有失偏颇,会留人话柄。圣上是在拿自己的脸面顾他贺家的脸面,可若是这样了,贺家再闹出桩大逆不道的事,岂不是有负皇恩?”
“你是说山匪那件事?”
听见“山匪”两字,陆玄京似想起什么,眸光一顿,片刻后才回过神来轻点了头。
“说起来这件事也算是因祸得福,臣追查江南盐引一事,这才误入了山匪的据点,结果却发现那座山里竟有处隐秘铁矿。贺家人也真是胆大包天,手里握着盐也就罢了,还想腾出一只手去抓铁,这等于是把大梁的银钱命脉一把抓了。”
太子听罢,已是怒极,一拍桌案,沉声道:“他们真当这大梁姓贺了!”
“只不过如今有盐引一事,恐怕山匪这边贺家人也会想办法撇清干系。臣联系了指挥使在葫芦巷被抓的那群人中选了几个身上有人命的杀了,他们在外面的同伴这几日闹得凶。估计朝廷也快派兵去剿匪了,殿下一定不要让越贵妃一党的人带兵过去,也不需要你的人,找个刚直的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