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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赴远这趟与白烬分开寻人,表面说是兵分两路,提高效速,实则不过是为了支开白烬,好抽出身来去找真真心心念念的女子罢了。
“我明明给你写了信请你不要在定北侯的势利范围内停留太久,你怎么还是来了?”
黛云软知道定北侯早就虚张声势的放出了捉拿她的消息,就算脉络峰和裴赴远那么快赶来,他也会命人故意放慢回营的步调,让她披着罪囚的衣服大张旗鼓地暴露在脉络峰的视野中,等着裴赴远或者他的人来劫持,给她制造一个重新投靠广陵王府怀抱的机会。
只是,她不曾想到,他不但没有听她信中的相劝,还不管不顾地抛来开了寻找自己真正未婚妻的进程,来她这儿“英雄救美”得那么快。
“柔嘉,我已经知道了,之前白烬跟前的那个蒙着帏帽,叫做澜儿的侍女就是你。你没有发现你的某个随身之物不见了吗?”
“你捡到了那块令牌?”黛云软既惊讶又惭愧地说道,“真是抱歉,你送我那么贵重的东西我还给你弄丢了不过还好,是你的总归是你的,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你手上。”
“那你呢?”
“我?”
“你是属于我的吗?”
他低垂着头,干净健康的皮肤在月下呈现出冷调的白,棱角分明的脸庞上鼻梁高挺,而那双深邃迷人的棕眸此刻正深深灼灼地凝望着海潮波光中的黛云软。
“我”黛云软撇过头去,躲避他那含情的眼神。
裴赴远将她紧紧揽入怀中,恨不得将她糅进身体里。“柔嘉,你是我的女人,身与心都是。”
她越是顾忌太多,闪躲犹豫,他越要将心意表现得坦荡坚定。不然,只怕她会更加往后退,先是对本就难以违抗的所谓门当户对感到悲观,再是对他这个人彻底不抱期待。情况只会更糟。
黛云软没有挣扎,默默淌着泪,像只木偶一般任他予取予求。曾几何时,那么多个漂泊在外的无依之夜,她都无比怀念他那紧贴着自己的宽厚胸膛、圈着自己的有力臂膀和令她痴迷意动的淡淡冷香。而如今,意中人近在咫尺,她却不敢心安理得、毫无顾虑的心动享受。
裴赴远嗅着她头发上的茉莉芬芳,渐渐亲吻起了她的耳垂,她的玉颈直到掀开她的面纱,碰到了她水润润的朱唇,她却依旧无所反应,他才怔住,戛然停止了索取的动作。
“柔嘉?”他又一次唤起了她的名字,试图透过她那双淡笼哀愁的眼睛探究她心底的想法。心事未窥成,却发现佳人早就泪痕半干了。“你怎么哭了?”这次,裴赴远彻底慌了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
黛云软抬手擦了擦脸,选择将郦老雁临别前的话淤积得更深。她踌躇了半晌,艰难地启齿道,“没什么,只是想到郦爷爷还在定北侯手上所以放不下心。我亲自去向定北侯负荆请罪了,他似乎没有饶了我的意思。郦爷爷担心我留下来会不安全,所以趁着定北侯去海上训练水师的时候把我放了出来”
“柔嘉,你就放一百个心好了。王勖要是想要拿你郦爷爷撒气,早在丧子的时候就动手了。”裴赴远一边耐心地安抚着黛云软,一边暗暗想着,王勖至今还肯将郦老雁奉若上宾,就说明郦老雁手头握有的那个东西仍在老家伙手上。
最近,王勖模仿广陵军勤练水师,抚南王的军器营在密而不发的加紧铸剑制弓,狸猫皇帝李猷夹在太后和大长公主间急于摆脱傀儡之实,除了西北和西南的几个藩镇依旧在小打小闹,大曜朝东部看起来简直呈一片太平之势。或许,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后一刻的宁静吧。对家谁都没有坐以待毙,都在养精蓄锐,这也正是他所顾忌的。
“我也是这趟见了郦爷爷才知道,原来早在三个月前就有人在他的杯中下过毒了。索性郦爷爷命大,不然我恐怕已经见不到他了。”黛云软忽然攥住裴赴远的衣袖,凝着他那似潭水一样深不可测的眼眸,含泪试探道,“你说会是谁下的手?会不会是当初在甘州追杀郦爷爷的那批人?”
往素清隽淡定的男人眸光微闪,同样小心地问道,“郦公公至今也没有告诉你追截他的人是谁吗?”
裴赴远伸手替黛云软擦拭眼泪。搁从前她会极其贪恋他指腹的温度,可如今,这熟稔而亲昵的动作,就像是一把温柔刀一样在反复将她不堪一击的心挫磨成粉末。
“郦爷爷说朝野上的事情风谲云诡,我一个女儿家还是不要知道的太多比较好。”黛云软逐渐垂下眼睑。今夜,她对他撒了已经不止一个谎了。这令她十分不适应,简直芒刺在背,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