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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药的黑衣人忽然拔剑抵向中年妇人的脖子,威慑道,“牙婆,记住了,我家主子会定期派人看她的,你和你的家人若还想多活几年,就趁早断了这种自作主张的想法。”
风中隐隐可闻到一丝血腥味。那妇人的脖颈已经划出一抹红口子。虽不致命,但却打到了十分的恫吓效果。
两伙人做完交接后,火速作鸟兽散了。钩月隐入云纱之间,芦花荡内栖眠的野禽又重新阖上了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片刻后,那些人已经走远。黛云软心有余悸的从石碑后探出了脑袋。
夜色昏暝,她根本无法看不清那些人的脸。此刻也只得逆着江风,回到人堆中再说。才迈开腿,就在原先马车停留的地面捡到了一块点翠镶嵌的忍冬花纹香囊。
黛云软正往回走,前方忽然出现一团朦胧的黑影。经过刚才那一幕的冲击,她对走夜路这事儿已经心生恐惧。见黑影似乎越靠越近,她本能地往后倒退,甚至拔腿就跑。
她不跑不要紧,关键是她加速,那黑影也加速,而且速度远在黛云软之上。
“黛娘子,是我,您别跑了。”轻功了得的阿葭只稍一运力,就赶上了兔子一样的黛云软。
“是你啊,阿葭。云遮住了月亮,路太黑了,你又隔得太远了,所以我看不太清。”虚惊一场的黛云软见来人是格斗力不输壮汉的阿葭,倍觉心安。
两人结伴回到小帐篷后,黛云软将之前在芦花荡偷偷撞见的事情告诉了阿葭。
“救人的前提是保障自身安全,我势单力薄,如果贸然出去阻挠,只怕自己都保不住,更别说救那个被下了méng • hàn • yào的姑娘了。”黛云软垂气后,又摸了摸捡到的香囊,“这香囊竟然镶嵌了点翠,不像是寻常人家配戴得起的。阿葭,我想那姑娘若是良家子,这两天定会有家人四处寻她。不如我明早离开之前就在码头各处散播消息,说有年轻娘子昨夜被绑去了,要被人牙子卖到船上为娼。这样就算我们走了,也能给真心找她的家人提供线索。”
阿葭只想一帆风顺地回幽州,不愿牵扯是非,故此她耐下心相劝道,“娘子,咱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了您的身份本就特殊。何况,好端端一人,突然在夜里被偷偷绑去卖给人牙子,可见是被恨极了的。苍蝇不叮无缝蛋,若没有与人结怨交恶,也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吧?”
“罢了。”
阿葭的话黛云软并不完全认可,但她听出了阿葭不管闲事的态度,也不想再过多辩论什么,只叹气说,“去码头上四处昭告确实不可行,刚才是我太想当然了。姑娘家清誉最要紧,如果人人知道那女子被绑架去了海船上为奴为妓,就算以后人找到了,被接回了家,恐怕也不好嫁人了。”
“人各有命啊娘子,她若不命不该绝,必会有自己的造化天都要亮了,咱们还是赶紧歇息吧,明日一大早还要赶船呢。”
黛云软不忍她陪自己熬夜,于是应道,“嗯,好,睡吧。”
两人和衣而眠,黛云软心头有事,迟迟睡不着。不觉间,就到了东方露白的时候。
辰时左右,船桅挂帆,岸边儿的烟火气也一道腾腾升起。
卖包子面食的摊子们在码头附近支起,不多时就坐满了赶路人和纤夫。
戏班众人起身收拾好了行囊,凭着班主发放的船票排队上船。
就在这祥和热闹的早市,忽然一队魁伟的人马劈头盖脸冲入渡口。霎时间人仰马嘶,行人们避让不及,摔的摔,滚的滚。
“好大的阵仗。”正在排队上船的阿葭不禁道,“为首之人不是昨天下午那个白世子吗?”
黛云软也随之望去,默默点了点头,是抚南王世子没错。当时他同裴赴远站在一起,所以她记得他那张脸。
“今天的第一班客船先扣下,没搜之前不准开走!”说话的人正是大长公主府的管家班聪。
“哟,啧,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船主听说有官兵要扣自个儿的私船,忙从甲板上下来。
班聪掏出令牌,“看清楚了没,咱们是奉了大长公主的旨意而来搜查罪犯的。”说罢,两列士兵蛮暴地登船翻翻找找。
宝骏上的白烬身披一袭金丝玄色的鹰羽披风,冷若冰霜的脸上一双棕眸锐利如鹰隼。翻身下马时,披风跃动宛若苍鸢振翅。
所谓气场强大,就是当他路过凡俗人等身边,大家会不自觉地屏息。比如此刻,他徐徐登上连接船与岸之间的艞板时
当他经过黛云软,忽地顿了顿脚步。黛云软无意间嗅到男人身上神秘而好闻的味道,似是深夜旷野里寒风自渡的幽邃之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