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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着虽然很累,但是跪久了,也就没感觉了。偶尔抬头看看旁边坐着的兰嫔娘娘,她肯定很着急吧,毕竟里面是她最好的姐妹。我也很着急,因为里面是我的患者。
龙子降生了,他的哭声引来了皇上。屋子很小,一家三口,似乎容不下多余的人。兰嫔娘娘离开是因为公主哭闹,我呢?我要去给景嫔娘娘开药,我说。
开好了药,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景嫔娘娘会不会责怪我没有一直守在她的内室外呢?或许,我该回去。
深蓝色的崭新官服,既新亮,又别扭。别人都说,我穿这身显得意气风发,景嫔娘娘是不是也这么想,我不知道。
这个世界是喜欢蓝色的,蓝色的官服,蓝色的天空,蓝色的水面,蓝色总能让人感到平静。
在深蓝色的夜空里,有时是繁星密布,有时是圆月高悬,夜空从来都不孤单。我和夜空一样,都是深蓝色,但我却从来感受不到夜空那样的光华。
从小学习的,除了医术,还有吹埙。埙的声音很低,有人说它很闷,但我觉得这样的声音刚好。有什么比在闲暇时吹上一曲更让人舒心畅快呢?没有。没有哪种乐器的声音,能够比埙更深厚有力。
看到这里,你或许会觉得我是一个沉稳内敛的人,但我不是。至少,不一直是。
不知是永华宫的空气比其他地方更清澈,还是景妃娘娘的性子比其他人更好,把脉开药,似乎不再是一份负担,它成了雕刻我内心的一把木刀。
景妃娘娘的虚亏,在坐月子时就已经调理好,但这不够。我给她换成了滋补温和的草药,让她继续喝。天真的景妃娘娘当然不知道,她信任我,由着我两日一次地过来请平安脉。
每次请脉的时间很短,但足以驱散一整日的劳碌。
可再天真不多疑的人,连喝了两个月的药,也会起疑心,更何况是身体一向康健的景妃娘娘。
再喝半个月,我说。我只要再来几次,我想。
但是景妃娘娘不傻,李太医的如实禀报,宣告了她对我的信任不再是百分百。
我只要半个月,我想,对于十几年都不算什么的医者来说,半个月很长吗?我承认,我的心不全是由洁白构成,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李太医年事已高,他该回去安享晚年了。
送走一个老太医,总要有新的人进来填补。在宫里待的这些日子,院判大人对我多了许多信任,当我举荐同乡的郑仪时,院判大人即刻上报,郑仪也很争气,顺利通过严苛的考核,进入了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