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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枝上前:“我们奉兰嫔娘娘之命而来,都停刑!”审案的人停了手,竹枝走到琪儿身边,对着她耳语:“只要婧妃娘娘是清白的,我们主子会拼尽全力把你们救出来。”竹枝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琬儿,琬儿转过头去。竹枝随章年进了审房。
审房内,婧妃正被腰疾折磨得面色惨白,坐在地上,靠着墙,几乎奄奄一息。见他们进来,只是虚弱地抬起眼皮,却嘴唇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章年迅速拿出固本丹,让婧妃含着,婧妃这才稍微恢复了一点神智。竹枝扫视周围,见屋子里连一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只有一把椅子,一堆稻草,一把破旧矮小的桌子。竹枝冲外头喊道:“皇后娘娘不是吩咐了还没定罪吗?你们怎么做事的?还不快再拿把椅子来!”
二人把两把椅子并在一块,竹枝让章年先背过身去,自己帮婧妃褪下上身的衣袍,把丝被铺一半在椅子上,扶婧妃趴上去,再用丝被的另一半裹在婧妃背上,只裸露出后腰。章年蹲下,仔细地给婧妃敷药。敷完药,婧妃终于能开口说话了,章年要了碗水,让婧妃喝下。
“娘娘,这是兰嫔给您的纸条。”章年刚掏出纸条放在婧妃手上,外面的人就在敲门催促了:“竹枝姑娘、章大人,您二位不宜待得太久,否则,我们也不好当差啊。”竹枝连忙帮婧妃穿好衣服,把丝被留下,同章年退了出去。
婧妃恢复了大半精神,坐起来,慢慢打开纸条,见上面写着:
“琬儿不可信,玉妃当防,力求皇后,定洗尔冤。”
最底下还有一行小字:
“恐理案司有奸人,此笺烛火焚之。”
月儿和陈汐月为寻找玉妃的漏处,忙得焦头烂额。近几日偏又雨水连绵,潮湿不已,婧妃的腰疾发作得更严重了,章年每日需赶去理案司为婧妃敷药两次,有时是竹枝跟着,有时则是冬映。
这天冬映和章年回来复命,月儿留章年坐着歇息,却见章年双眼微红,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月儿还从未见他这样过。“章年大人,您怎么了?”
章年吞咽了一下,强作无事:“没什么,贵人不必为微臣挂心。”
他这副样子怎么可能没事,月儿坚持问:“大人若是遇到了什么事,不妨告诉我,或许能帮上忙。”
章年终于憋不住,眼眶更红了,但还是努力保持着他独有的的冷静:“贵人不知,这些日子舆延下的雨比祁中大得多,连下了一个月。微臣父母都在舆延经商,微臣向来同家里以书信往来,可微臣二十多天前寄过去的书信,至今还未收到回音。听人说,舆延的一座山,十日前突然泥流迸出,掩埋了山下民居,致山路上十数人死亡。那座山,正是微臣父母运载货物的必经之路……”
“舆延?”月儿的兄长,林温书就在舆延担任知州,如此说来,想必他正在忙着解决此事。月儿这段时日实在太忙了,停了与林温书的书信。按理说,祁中与舆延彼此相邻,又车马发达,之间的书信传达也只需几日而已,现在二十多日了,章年也没收到父母的回信,他自己又困于差务不能脱身回去探望,难怪他如此伤心。
“大人莫担心,”月儿觉得自己有必要帮章年这个忙,“我的兄长任舆延知州,我可以让他帮你找找,许是大人的父母因为路上堵塞,另寻他路,或是其他缘由,不便与大人通书信,也未可知啊。”
章年的眼里顿时充满了希望,月儿的话,就像在无助的水面上漂过来的一艘船,或许这艘船不能助他抵岸,但这艘船能让他看见岸在哪儿。
章年立马俯身跪拜:“贵人恩德,微臣定铭记在心。”
月儿让冬映扶他起来。章年整个人都踏实了许多,感激之情无以言说。章年抬眼看了一下月儿,见月儿杏仁脸上笑意虽浅,却十分真诚,眸若流星,脸若芙蓉,清而不染。章年只看了一眼,就迅速低下了头。
夜里,君义成依旧来陪月儿,还没到就寝时间,桃嫣去找陈汐月。月儿和君义成坐在院子里,看着云绸覆盖的天空,感受着深秋的阵阵凉风,君义成贴近了问:“冷不冷?”月儿摇摇头,托着脑袋,思考着章年的事,章年是个大有用处的人,若能得到他忠心不二的效力,必定如舟添帆。
月儿突然感到身上一阵暖和,君义成给她盖上披风,用自己的下巴贴着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摩擦着她的脸庞:“朕很忙,但只要你想,朕就会来看你。”
月儿其实不太明白君义成为何一直对她如此关心,她陪他的时间短,而且又没有子嗣。不过既然这份关爱来到自己身边,那不如就这样投身其中。月儿把脸埋进君义成的怀里,至于心有没有埋进君义成的身体里,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