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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蕙仙止不住战栗起来。
一直以来,平清远在她面前都尽量温和,因此,哪怕平清远平日里总显得严肃沉默,李蕙仙也不觉得害怕,又或者是难以接近。
然而现在,她终于意识到,平清远是统率数万精兵的节度使,是征战十年shā • rén无数的大将。
侍儿紧紧扶持着李蕙仙,才让她站稳了,不曾软倒下去。
临湖轩中,一片寂静。李蕙仙的视线下意识地掠过众人,看到了好多张惊骇的面孔。
那些属官们,究竟为什么露出这样一种惊惶害怕的古怪神情?
平清远手中的酒杯,砰然一声,被捏得粉碎。
这一声脆响,让大家都稍稍回神。
平清远的神情也缓下来,只是变得比平时更为严肃沉默,随手换了一个酒杯,左右侍从与诸属官都默然不敢作声,唯有伏明伦抚掌而笑:“李夫人这留仙飞裾,姚黄额妆,还有这挽月鬓珍珑环,无不深得长安遗韵,也难怪大家都看得失了神啊!”
伏明伦留在韶州不过三月,不过韶州人大多都已知道,这位中原才子,不但文采过人、精通音律,而且熟谙文物典章制度以及各地风土人情,能够随口说出李蕙仙这衣妆的名称,并不足怪。
可是李蕙仙心头仍是狠狠地惊跳了一下。
伏明伦对女子的衣妆,未免太过熟悉了一些……连她身边的梳头娘子,也只能说出额妆的名字。
据说伏明伦的书法很是出色,能书者往往善画,为什么从未听说过伏明伦的画名?
因为临湖轩内气氛的古怪与隐约的僵冷,李蕙仙不敢多留,匆匆敬了一轮酒,便告辞了。
踏入花厅之前,她犹豫了一下。
此时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这身衣妆的不妥。然而事已至此,别无退路。
而且她很想验证一下自己心底那个不敢追寻的模糊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