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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朝云重新坐回滑竿,视若未见。
姬瑶花的目光在他们身上绕来绕去,随即也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真有意思。虽不知这阿弥是何等来历,料来也必定是个麻烦万分的人物,所以苏朝云既不能断然拒绝,也不愿贸然留在身边;只是,季延年什么时候能够替苏朝云拿这种大主意了?
樊逖亲自站在寨门外迎接他们一行人。
巫女祠的巫觋,往年偶尔也有到白虎部的时候,只是从不入寨,所以白虎部特意在寨门附近立了一栋石楼,季延年带着阿弥和一应侍从,径自进了石楼,姬瑶花与苏朝云诸人由樊逖陪同入寨。
石楼中清水盐巴米粮火塘俱全,火塘上还挂着辣子与腊肉。两名侍婢在厨下忙碌,季延年带了阿弥登上顶楼,寨墙高于楼窗,是以凭窗而望,只能望见高处山林间的点点火光。阿弥的神情不觉黯淡下来。
季延年好笑地抚一抚他的头顶:“阿弥,你不会当真是因为那个散花天女,才非要跟在苏朝云身边吧?还有,那个散花天女,当真与苏朝云相像吗?”
那可是上升峰世世代代的老对头。
阿弥恼怒地打开了季延年的手,闷闷不乐地抱着膝盖滑坐在窗下的石板上。
季延年只好蹲下来叹息道歉。
阿弥这才抬起头来,两眼闪亮地看着他说道:“季先生,我要跟在苏姐姐身边至少一年。”
季延年
心念一动:“一年的时间,才够你将药王庙的祭神舞看个完整,对吧?”
阿弥笑得大是狡黠:“说不定也能将巫女祠的祭神舞看个完整呢!”
季延年失笑。他现在明白范成为什么要将阿弥送到这儿来了。《八十七神仙卷》毕竟只是纸上人物,阿弥必得要亲眼见一见祭神歌舞,才能够体会虚空中神灵的模样;这样说来,哪里还有比跟在他和苏朝云身边,更好的途径?
他原以为散花天女只是范成找的借口,阿弥却在出了一会神之后,脸上带着做梦似的神情,慢慢说道:“那天师父带着我从密室中出来时,来不及捂住我的眼睛,我全看到了。真可怕啊——我一连做了好多天的噩梦,每次都要抱着神仙卷才能重新入睡。那个散花天女,因为是摹本的破绽,我看得格外仔细,也格外喜欢。其实她的模样,只有三分像苏姐姐,可是那神态,真个很像啊,看着她的脸孔的时候,觉得心里好受多了,就好像,唔,就好像可以忘记最可怕的噩梦一样。所以呢,我在树上看着苏姐姐越走越近,心中真是欢喜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