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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小香皱了皱眉,经过姬瑶花姐弟的三年熏陶,孙小香现在很不能理解不能接受顾清敏这种颇有点蛮干的风格;但是转过头来看看躲在自己的护翼之下暗箭伤人的华林,觉得更不顺眼,低声嘀咕了一句:“真阴险。”
华林不以为意地道:“我们只是猎人,不能和顾公子比。”
自小他们就知道,若只凭勇力,最出色的猎人恐怕也斗不过一头孤狼。
他们说话之际,又有一个贼人,见势不妙,偷偷溜下了山坡,孙小香一扬手,乌荆刺激射而出,
将那小贼射倒。华林道:“第六个了。”
倒在乌荆刺下的贼人,比倒在吹箭下的还多一个。
孙小香白他一眼。不就是讽刺她同样在暗箭伤人吗?若不是顾清敏这个有些疯疯颠颠的家伙不许她插手、非要单挑那伙贼寇、说什么非如此不能痛快,她用得着鬼鬼崇崇地和他一道躲在这儿吗?
如果是石头……如果是石头的话,会怎么做?
在汉水之畔,诱杀那伙溃兵时,石头是怎么做的?孙小香回想着那一晚的情形,不觉怔了一怔。她一直和石头联手对敌,配合默契,是以不管对手是什么人,她都很少受伤,便是偶尔受伤,也不过一点儿皮肉轻伤。现在仔细回想才发现,原来每一次对敌,石头都近乎本能地架去了对手最猛烈的攻击,仿佛在她身周筑起了一堵最坚实的围墙,让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向对手出剑,而不必担心随之而来的反击。
孙小香怔怔地回想着,心中种种念头,千回百转;石头那个傻乎乎的笨蛋,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还一声不吭吧?想到石头肯这样处处回护容让着自己,孙小香心中自是熨帖欢喜;但是再想到石头或许也这样乖乖地由着他人欺负,孙小香立时便觉得心头火起,只是一时之间没有想清楚她这怒火究竟是想对
着石头还是对着别的什么人发作出来。
此时顾清敏终于收拾了最后一名贼人,叫华林仍在暗处警戒,孙小香出来,与他一道将这山坡前前后后搜寻了一番,所有未死的贼人,都被他使出分筋错骨的手段来扭坏了右脚脚筋,没有两三个月,势难痊愈;之后,又叫孙小香将这些人的气海穴刺破,废了一身武功或者蛮力。
他们三人都蒙了面,孙小香又套上石头行囊中的衣服改成男装,以免走漏风声、让丹邱生有了警觉。离开此地后,一直走出数里开外,寻了一个背风的小山窝休息,看看这一带寂无人踪,三人
方才除下面罩,互相看看,觉得自己这般鬼鬼祟祟的模样,似乎也有些像贼人了,不免都有几分好笑。
收拾停当,分派了值夜时辰,孙小香和华林先行睡下,顾清敏第一个守夜。
山谷中寂静得只有风声和时时传来的狼嗥虎啸。顾清敏伏在那小小山窝的边缘,静听山谷中的动静,目光时而掠过身旁不远处裹着皮裘沉睡的两个人。山夜寒冷,孙小香与华林不知不觉间靠到了一起。顾清敏皱皱眉,心知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心中终究有些不太舒服,尤其看着华林不顺眼。
他觉得,这是因为,在他看来,孙小香和他一样,都是被姬瑶光骗进这个局里的倒霉蛋,同病相怜;绝不像华林,分明就是姬瑶光的同谋!
其实时至今日,顾清敏觉得自己已经可以拼出整个事情的大概了。姬瑶光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猜到了丹邱生的计划,预先分派了几路人马在那儿守株待兔,自己和秀云、秀烟那两路靠的是轻功和那两只灵雀来追踪,靠了小温侯的令牌从驿站传回消息;跟在姬瑶光和明春水后面的是白虎部的出色猎手,估计传消息靠的是本地巴人部落;山谷中也许还有被丹邱生掳来的其他人,只不知跟踪那些人、传递消息的又是哪路人马。姬瑶光安排这一切,料来与丹邱生聚敛的这巨额黄金大有干系;只是顾清敏还有一点儿想不通,姬瑶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财了?或者说姬瑶光其实别有用心,黄金不过是掩人耳目?
不过,无论姬瑶光想干什么,顾清敏觉得自己这些人都已变成了他棋盘上的棋子,这个滋味可不太好受,难怪得各家道友一提起姬家姐弟来,都是那么一幅敬鬼神而远之的古怪模样。
惟一让顾清敏聊可□的是,千里追踪,一路上为了要跟上夜羽的速度,他的眼力与脚力,似乎都大有长进。侧头看看睡在自己肩上的小雀儿,真是娇憨可爱,完全想象不出它追踪猎物时鹰隼一般的敏锐眼力;姬瑶光这么算计茅山宗,他要不要想个法子将夜羽抢过来算作姬瑶光的赔偿呢?
思绪飘摇之际,顾清敏忽而心生警觉,凝神静听,远远地似乎有兵器撞击之声,不过很快被夜风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