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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寔淡然道:“据说,她是疯了。十二年前便疯了。”
“疯了?”司月细思量一番,“好奇怪,欧阳夫人十二年前便疯了。而帮主二老婆生的长子,也正好是十二岁。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沈寔道:“欧阳夫人原是漕帮上一任帮主范长天的独生女,三十年前,范长天得了重病,怕他死后女儿得不到照应,便在帮中物色一年轻人给女儿定婚。当时范长天也没想那年轻人有多大出息,只要自己死后,女儿生活安稳便已足矣。哪想成亲后,那年轻人在范长天的帮扶下,竟在短短的一年内,接管了帮主之位。”
这位年轻人指的便是现在的欧阳帮主了。
“能为女儿选得如此佳婿,听闻范长天临死闭眼前很是欣慰。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死之后的十八年里,他的女儿欧阳夫人却依然没能为欧阳帮主诞下一儿半女。后来……”
“后来欧阳帮主为了生儿子,便一个又一个的小老婆娶回家里。”不需要沈寔讲下去,司月便已猜到了结局,“然后欧阳夫人受不了夫君离心这个打击,便疯了?”
沈寔点点头:“大致如此。”
司月无奈叹气。情之一字真真是误人太深。在这一点上,欧阳夫人就比不上钱玉了。钱玉在得知丈夫另置外室便挥刀断情丝,可欧阳夫人却选择继续沉沦,然终究走不出来。
“那她现在在哪里?不会被欧阳帮主关起来了吧。”不都是这样子的吗?靠着妻子上位的男人,得势后连妻子的面都不想见了。仿佛这样,就能洗涮自己过去的“吃过软饭的时光”一般。
“西山慈恩寺。她现在在那里静修。”
司月点点头,果然如她猜想的那样。说是静修,不过是对外的说辞,为欧阳帮主自己的面子挽尊罢了。毕竟,就算是内心真的卑劣,对外还是要装出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没办法,世人吃这一套。
不过——
有一点司月还是觉得很奇怪:“你说,范长天既然能坐上帮主的位置,可见其能力和心机都不缺。这样的人,会不明白‘人心难测’这四个字吗?他扶持女婿上位,又怎么保证这个女婿上位后不会反手虐待他女儿?除非,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并非那等软弱之辈,他有自信自己的女儿可以把控住这个女婿。”
沈寔凝视着司月,目光有些惊讶。司月说的正是他要隐瞒的。他看司月天性纯良,并不打算将欧阳夫妇反目的详情说得太清楚。
但她终究还是猜出来了。
沈寔只好道:“欧阳夫人确实是个女中豪杰。当初欧阳帮主之所以那么快在漕帮站稳脚跟,其中欧阳夫人功劳甚大。只是成亲后,欧阳夫人有坐过几次胎,可惜因为太过操劳最后都落下了。后来为了安心养胎,才将帮中事务尽数交给欧阳帮主。谁知道最后胎儿还是没能保住,她日渐消沉,在帮中的心腹也多数被欧阳帮主收买了。此消彼长,到欧阳帮主要纳妾之时,她已失去了能与欧阳帮主抗衡之力。”
这会儿不止司月,连猫妖都听得两眼发光,一人一妖同时瞪圆了眼睛,想象着欧阳夫妇反目时的刀光剑影,不禁神往。司月感叹:“这故事真好听,我要当时在场就好了。我一定跳出来拆穿欧阳帮主那虚伪的嘴脸!”
猫妖亦是不甘示弱,高举着手:“我我我,还有我。我也要告诉欧阳夫人,她之所以落胎,肯定是欧阳帮主动的手脚!”
司月高兴了,向猫妖举手击掌:“我们两个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这个举动落入沈寔眼中,他脸色不善,只觉得司月冥顽不灵,竟与妖物打成一片。但看到她那双黑白分明仿佛黑玛瑙浸在水中的眼眸,又觉得必定是她太过于单纯,不懂妖之险恶,这才与妖物为伍,也怪不得她。
他看着司月对着猫妖像朵开在山间的花,无拘无束地笑着,笑着,忽然间笑容慢慢变淡。她的视线向着他望过来,与他的目光交接。
他听到她叫起来:“欧阳夫人!是欧阳夫人!殿下,你怀疑背后操纵猫妖的那一方,是欧阳夫人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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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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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夫人又不是傻子,她是脂粉堆里的英雄,束带顶冠的男人都难及得上她半分。她连落几胎,最终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心情日渐消沉。可是时日一长,不需要旁人提醒,她自己一定会明白过来,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到底是谁。
可惜她消沉的时日太长,漕帮已被欧阳帮主牢牢把控,她已失去抗衡之力。于是退避西山慈恩寺,静侯时机。
而沈寔,恰好就是欧阳夫人等候的那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