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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咒一脱离司月掌心,便如有生命般舒展开来,一张张向刀狼疾驰而去。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符咒已接二连三贴附到刀狼周身。金色的光芒瞬间从符纸中溢出,将他定在原地。
此时他高举长刀距司月不过三两步的距离,司月看着那犹自滴血的刀刃,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这定身符对人同样有效用。
原本守在大屋门口的众壮汉,立时察觉到不对,提刀便冲往西屋。
司月听到脚步声杂沓而来,扣了一把定身符咒转身便掷出。这群壮汉出意不料,立时便被符咒定立在当场。
轻轻松松便解决那么多人,司月志得意满地笑了笑。却不料乐极生悲,身后又传来异动。原来刀狼在出发前,道长曾赠了他一张符箓贴身藏着。司月的定身符虽然对他起了作用,但道长赠送的符箓何等强劲,只消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将司月施在他身上的咒术清除干净,破了定身符。刀狼一恢复自由身,便趁着司月背向他之机,悄步上前,握刀的手狠狠一挥,狰笑着等待温热的血喷溅到自己脸上。
这一变故,着实让司月始料未及。当下连准头都顾不得了,将怀中符咒悉数向后抛出,这些符咒,有的施的是定身术,有的施的是隐身术,有的施的是驱邪术,杂乱不堪,不一定应对得了此时的危机。但情势危急,也管不得许多。若是苍天怜见,定身符刚好贴附到刀狼身上,那自然能止住他几瞬的功夫,为自己的逃离争取时间;但设若贴附到刀狼身上的是隐身符或是驱邪符,她也只能到阎王那哀叹一声倒霉了。
总算她运道不错,虽然大多数符咒皆散落在地,但还有几张牢牢地贴附在刀狼身上。刀狼被定住的那一刻,她不敢再耽搁,立刻越过挤在西屋门口的几名壮汉,三步并两步向正屋大门奔去。她确定的是那张定身符贴附在刀狼身上的效用仅能支持几个瞬息,不确定的是刀狼手底下的几个壮汉打手会不会也跟刀狼一样,能够轻易破了她的符咒。若后者确定,时间一到前后两方夹击,非把她砍得血肉模糊不可。
前脚脚尖刚碰到正屋大门,西屋里,贴附在刀狼身上的符咒忽地化作青灰,朴簌簌往地上散落。到手的猎物就在眼皮底下逃了,刀狼立刻提刀追出去。
司月一到正屋大门,立刻停住脚步回望。劲敌转瞬便至,头也不回地往外跑才是最明智的选择。此时回望并非她艺高人胆大,实是屋中尚有手无寸铁的弱女,就怕刀狼因她逃走而一时失智,再生屠杀众女之意。这时见到西屋布帘一动,露出刀狼愤怒而狰狞的脸,便故意做了个鬼脸:“蠢货,出来追我啊。”
此番挑衅,不过是引诱对方追出来罢了。表面嚣张,实则内心慌乱极了。在此之前,精通术法一直是她行走于世的依仗。如今术法不能在刀狼的身上施用,等于失去了这个依仗。人对于未知的领域,难免慌乱,司月亦不能幸免。
屋中众女本可以安然等待沈寔一行人的救助,若非她一时玩兴起溜进府里,刀狼也不会追踪而至,屋中众女不过是城门失火被波及到的池鱼,若她只顾着自己的安危而逃离,岂非与禽兽无异?故而,明知自己的举动是在作死,也只得咬咬牙作下去。信号弹既已弹出燃放,想必沈寔等人很快便至,自己只需要多撑一会儿便能等到“援军”到来。
蜷缩在角落的众女逢此剧变,本以为此番必定不能幸免于难了,谁知峰回路转,竟逃过一劫。此时正屋大门洞开,烈风涌入,吹得案上烛火乍明乍暗。惊魂甫定的众女大口的喘着气,和章大姐抱成一团的小荣擦了擦额角沁出来的细汗,说道:“想不到那女子倒是有点义气,竟肯站出来为我们出头。”
刚刚刀狼提刀进犯,众女慌不择路,蜷缩在角落你抱我我抱你乱作一团。此刻危机解除,众女便分散开来,抬手整理散乱的衣发,心里庆幸自己活着的同时也有一丝悲凉感。从刀狼进门到现在,不过是短短片刻,众女竟生出了恍若隔世之感。
七妹略微平复了一下紊乱的心跳之后,哼了一声:“小荣你错了,她可当不起你的这般夸赞。若不是她,咱们也不会无端受此惊吓,如意也不会死于非命!”如意就是被刀狼杀死的女子,此刻她的尸身还躺在地上,从伤口中涌出来的血水还浸湿了众女的鞋袜。
众女看着地上死不瞑目的如意,兔死狐悲,不免恻然。有心善的当场就流下眼泪,蹲下身子去为如意擦拭身体,好让她走得体面些。
章大姐却跳出来道:“大难临头,你们还有空哭泣;死者已矣,你们不思量着逃命,还把时间浪费在这里?”她也不敢大声喝问,毕竟七八个被定身符定住的贼汉还立在西屋门旁呢。刚刚刀狼只顾着追杀司月,倒把没有还手之力的下属遗留在这儿了。别看如今这些贼汉可任人宰割,但昔日可是参与到屠戮她们亲友事件中的豺狼虎豹之辈,众女若是想要报仇血恨,此刻正是良机。这些人被定住了,夺走他们手中的长刀,一刀刺去,他们哪里还有还手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