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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信心十足,仿佛这件事对于她而言,是轻而易举的。然而远在娘家村的慈姑却没有她这么乐观了。
慈姑的娘家村名叫朔方,和张家村之间隔着六个村落,快马加鞭也要走上三个多时辰才能到达,慈姑母子驾着牛车,自然要慢上许多。走走停停赶了一天的路,母子两个皆疲惫不已。
“娘,要不然咱们就到外公家里歇一晚吧。”王时回头看着慈姑,询问她的意见。他也知道,自己亲娘跟外公家里的关系不太好。在他的记忆中,慈姑回娘家的次数就只有那么一次,而且那次还是因为外婆去世的缘故。
慈姑好像有些心神恍惚,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牛车慢悠悠地往前走,靠近村口时听到立在村头的庙里传出乱哄哄的人语声。
慈姑察觉有异:“阿时,去庙里瞧瞧。”
王时答应一声,赶着牛车过去。到了地方,扶着慈姑下了牛车。慈姑一双腿早坐麻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在儿子的搀扶下,走进了庙里。
朔方村的祭庙大小和张家村的一致,地方宽敞空旷,因为年久失修,颓败不已。然而此时,庙中却聚集着一大群村里人。看样子,整个村的人都集齐在这里了。人多嘴杂,当然乱哄哄的了。
母子两一进庙,里面的人齐齐望过来,有的神色茫然,有的面露惧意,更多的是带着警惕。慈姑的大哥姜大郞从人群里钻出来,定定地朝慈姑盯了半响,不敢确定地问:“大妹……妹子?”
这可怪不得他没第一眼认出亲妹子,实在是这妹子自打出嫁后十来年间,就没回过几趟娘家。
慈姑勉强扯出一个笑:“大哥。”
姜大郎这才大笑着走过来:“大妹子。”又看了站在慈姑边上的王时,“这就是外甥吧,都长那么大了,大舅都认不出来了。”
王时憨笑着摸摸头:“大舅。”
慈姑打断两人的交流:“大哥,你们怎么都聚在这庙里?”
一听这话,姜大郞的笑容顿时落下来,苦着脸道:“大妹子,你来的可不是时候,咱们村……”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大妹子,你怎么过来了,外头不是有妖怪吗?”
慈姑皱了皱眉,拉着姜大郎走到角落,低声道:“别人问我这话还好说,怎么你也问我这话。你忘了,祖父当年可是教过咱们玄门术法,咱们何需惧怕妖怪?”
姜大郎看着自己大妹子不解的望着自己的双眼,吃了一惊。说实在话,他也曾试着按祖父教授的术法去做,可对妖怪并无作用。除了他,二弟不行,他们老爹也不行。难道大妹子真如祖父所言,对于玄门术法极有天赋?
“大妹子,你真的能对付妖怪?”姜大郎还是不敢相信。
慈姑懒得回答,只问:“你先说说,怎么村里人都聚在这庙里了?”
姜大郎压低声音,神经兮兮道:“你可不知道,咱们这村里……闹鬼!”
闹鬼这事是从昨天晚上开始的。本来适逢春耕,天降妖物,朔方村不像张家村,有慈姑这个懂得玄门术法的能人,因此不少在外耕种的青壮年男子死于妖怪之手。村里人还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伤中,昨晚忽然间阴风阵阵,一开始大家伙儿也没当回事,毕竟倒春寒是常有的事。
谁知到了半夜,忽然间听到外头有铜鼓敲响的声音。村里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走出家门,来到村子中央,围着长在那里的那棵老槐树。
那老槐树似乎是成精了,枝芽跟长了手似的伸出来,拎起其中一个村民捆在老槐树上,还发话问他:“你可知罪?”
老树竟然能开口说话,那村民估计被吓到了,结结巴巴地回说:“知罪。”
之后,铜鼓声又再次响起,村里人又再次不由自主地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我还以为那是做梦呢,谁知第二天到那老槐树边上一看,昨晚那个被捆在老槐树上的人跟被什么吸干了精血似的,已经变成一具干尸了,你说可不可怕。”提起这件事,姜大郎心中犹有余悸。
慈姑眉头皱得更紧了:“祖父曾经说过,村口的祭庙是以前的玄门大拿所创,妖鬼不惧,邪秽不侵。鬼怪怎么可能进到村子里作祟?”
这种事姜大郎怎么可能知道?他回道:“这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年代太久失去了作用也不定。不过爹说了,祖父的话也有一定的道理,不然,那些怪物怎么不敢进村,可见这庙还是有点用处的。这不,咱整个村的人都待在这庙里,以防到了晚上,那鬼又出来害人。唉,也不知道这样行不行得通,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他看了看慈姑,忽然双眼一亮:“大妹子,你既然能杀得了怪物,那作恶的凶鬼也可以驱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