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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沁反而颦眉,十足不解,“你今天怎么了?说的话这么奇怪。”
“哪里怪?”
“成不成婚不都是你定的吗?现在倒来问我的意思了?”
言讫,软肉被狠掐一把,她不设防又疼又痒地放了一嗓子,想起宝瓶还在边上收拾,急忙忙拍开他手,钻进内寝。
她往坐榻一靠,拿起本看了一半的书在手上翻。
书是从泥人巷搬进来的,据说那些书都堆在各间屋子里,书架上摆不下,好几本都返潮发霉,全靠他常常晒书才算保存完好。
书页上还有他以前写的批注,他的字好看,横竖凌厉瘦削,撇捺却飘逸柔软,有不止一张示人的脸孔,同他这个人很像。
曹煜去了趟书房,拿了叠文书回进来,就见她倚在半敞的窗寮,单手托腮,手指素白纤巧微微顶起唇瓣,窗外吹进一小团飘零柳絮,她轻轻噘嘴吹口气,又将那无处落脚的小白絮送了出去。
那团柳絮便是他了,轻吹一口气,便能叫他晕头转向。
曹煜在她的书桌前坐下,方沁侧卧软塌正好在他斜对面,二人翻动书页的声音都一致,同时抬眼向对方。
曹煜忍不住与她搭讪,“你在看什么?”
方沁反过书页看看封皮,“你不认得?我让宝瓶拿给我的《太平广记》,是你的书,想不到你那么功利的人还会看闲书。”
“记不得了。”
方沁见他带了公事来她闺阁,将书本扣在腿上,“你还在忙那收税的事?”
“嗯。”曹煜重又低下头去,想的分明是她撅唇吐气,却装模作样看两页纸,“眼下最着急的就是这件事。”
“都那么多天了,竟像是没有半点头绪。”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叫曹煜品出一丝心疼他的意味,笑看向她,“要看的名录太多,要对的账目也太多。”
他道:“朝廷征收夏粮秋税,分本色折色,本色是粮食,折色是布匹,粮食分米麦高粱谷子,布也分各种材质,这些小项均摊到县里征收,每年都是桩麻烦事,当中环节越复杂,便越给贪官污吏增添便利。”
方沁问:“所以,赋税合一就是将折色本色都变为一色?”
“对,只收白银,不收实物,除了这些,田亩、马匹、粮草、人工,都要征收赋税,全都折成银两,便于清点也便于运输储存。百姓还是上交粮食,但各县镇要承担起折算税收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