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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沁将嘴里衔着的那杆笔拿下,在他身上嗅到不太好闻的味道。
曹煜见她耸动鼻翼蹙起眉毛,解释道:“到秦淮宴了刑部的人。”他侧头嗅嗅肩膀,“气味很重?什么样的气味?”
“脂粉、熏香和酒气。”
“哪种最难闻?”
“酒最难闻。”
“我也不喜欢。”
方沁对候在一旁的隋婶子道:“蓉姐儿该睡觉了,送她回去吧,我今晚也不画了,眼睛受不了。去吧蓉姐儿,跟嬷嬷走,早点睡了。”
她急着让隋婶子把蓉姐儿带走,那厢人一走,曹煜果真带着酒气走到她身后去,将人虚拢在怀,下巴搁在她发顶,约莫真喝了不少,将眼睛眯着。
“此前在北平,我应酬比这只多不少,也没像如今归心似箭。”
“我倒希望你在外头的时间久一点。”
“那我…偏不如你的愿。”
二人淡淡说着话,将门边宝瓶看得一愣一愣,曹煜抬下巴叫她备热水在这儿,看样子是要梳洗了歇在表姑娘屋里。
几桶热水下去,屏风难掩屋子里水汽氤氲,曹煜兀自往屏风后头去,方沁怕纸张吸水犯潮,卷了画让宝瓶拿到青居的小书房。
待宝瓶出去,方沁听屏风后边水声阵阵,一时无所适从,就在桌边坐下,忽听曹煜道:“我今日替你问了你那两个丫鬟的下落,该是被发卖出去了,你不必替她们操心,本来也是在市面上通行的奴籍。”
方沁陡然看向屏风,“卖到哪里去了?”
没人回答,方沁如何按捺得住,朝他走过去,扬声问:“她们被卖到哪儿去了?”
曹煜坐在蒸腾的水雾后,拿双淡薄的眼睛将她望着,“私宅或是行院,别为她们伤神了,就是想找你也没处去找。”
“…行院?”方沁眼眶子都在抖,“如何会到行院里去?”
丹筝当年便是从行院里出来的,她幼时是戏班打杂的丫头,跟着戏班到处闯荡,他们五湖四海跑江湖的到了一个地方,就都住在一个院,清早这边在吊嗓子,那边就在倚门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