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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小路走。”聂让藏起微微握拳而颤抖的手,沙哑的声音似竭力平稳语气,“他们反应不过来。”
“万一设卡了呢?”主事忧心。
“将我放下,能杀得了他们。”聂让握住剑,很随意地撤下一点布料裹住伤势,双目通红,却如恶鬼,“至少,送主人回程。”
姜瑶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她听见她的母后隔着很远的地方在唤她,她向着她走去,可哪怕看过很多遍画像,楚皇后的面容在她眼中也十分模糊了。
“小幺儿别哭,幺儿做得够好了。”楚后心疼地哄着她,“是母后不好,给你的担子太重了。”
英朗的皇帝站在楚后身边,身后揽住妻子的肩头:“不愧是朕的女儿!”
姜瑶没有说话,只是木立在那里。
楚后朝她招手:“快来母后身边,咱们一家人团聚。”
豁然间热闹起来,人影错落间,老爷子也朝她招手:“快过来,阿翁教你射雕!”
姜瑶往前倾,几乎要走了,却忽的想起什么,站定身,看了他们许久,朝他们笑了一下:“实在抱歉,儿臣还得带一个人过来。”
“什么人?”湘王姜衡是昔日二十六七的青年模样,凝着眉头,离其他人很远,诧然地看她,而后摇摇头,长叹一声。
“小幺儿。过去的就过去了吧,两命还两命,这账消了啊。”
姜瑶不太理解他的话,向他微微颔首,未答,只反身向身后的寂静黑暗走去。
再醒来时,是周睿的船上。
木头所制的朴实陈列比不得长公主府,却给人以安稳的感觉。
她睁开眼,却觉得哪里都沉,尤其胸口,若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头疼欲裂,喉中更是干涩,便向身侧:
“梅玉,水。”
忽然间这么一提,连她自己都惊了一惊。
…忘了,梅玉也离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
罕见地难过起来。
然而,床前确实一只玉碗递了来,水面微微的晃动,一双眸光暗含难抑的急切看着她。
“……”
姜瑶扫了跪在地上,为她盛水的聂让一眼,未接。
他的指一下子蜷缩了,好像被什么狠狠地刺了一下,张了张口,似乎想说话。
不等他说一个音,姜瑶抬手,示意他打住。
在场还有人。
“殿下醒了!”
船上唯一的女副官耿听双被拉来作了侍女,就在门口,是个二十出头女子,柳叶眉、桃花眼,虽借了佩剑在外,但还带着一股子飒沓干练的气质,
“统领多有不便,之后让我来吧。”
聂让默了很久,才将碗递给对方,自觉摇摇晃晃站起身,沉默躲在在屋内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