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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宇间依稀可见都城第一纨绔的模样,却隐约有些郁色,“当年你娘寻我,就是不放心你身上的胎毒。”
虽有所猜测,但如今被放到明面上来说,姜瑶仍有些措手不及。
毕竟,按照她一贯的性子,无论是真是假,她都不打算让宇文执称心如意,只准备收拾好行李,赴一场将死的东行。
这世道无聊,她所爱之人皆在黄泉下,所想之事朝夕达不成。
结束这场失败的旅程,对姜瑶而言并无所谓。
偏偏……
无牵无挂的生活,有人在不知道的角落,拿最渺小卑微的力气,牵住她的裙摆,让她在生死的那条长河涧停下脚步,想回首看看了。
舍不得。
想活下去。
于是轻叹一声:“舅父是说,有解药的线索?”
楚少季不知他这近乎无欲无求的侄女为何忽的想通了,食指蘸了琼露,他在桌案虚虚勾勒出一方舆图。
“百年前一个,叫自称蓬莱仙的人替鲜卑,偶然研制而出,因此救命的方法有两个。”
“一是鲜卑皇族,长武帝既然是皇帝,当有一份解药。”
“二是蓬莱岛。传闻蓬莱仙最后顺着胶州去了海上寻丹,那里许有他的后人,知道该怎么解毒。”
楚少季叹了气:“胶州,我派人去过,但皆石沉大海,无人归来。”
一个是看得见摸得着、甚至明暗常常说明自己存在感她的北周国主,一个是虚无缥缈传说的后人,哪个可靠,一眼以定。
以幼时对宇文执的了解,解药在他哪里,顺着他的意思他不一定给;但不去,哪怕兵临城下,他也只会动手砸了解药。
寻其弱点骗药?
她怀疑,大概率连北周国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这人……好像没有在意的东西一样,许多事叫她也摸不着头脑。
若是去……
实际操作起来,哪儿有那么简单。
朝上竹笭都没撤,古来只有铁骑踏破国都,掳走君王,可从没有过谁上赶着去送人质的。
末代的昏主,都知道要以死殉国,留得皇室最后的颜面。
——难,两难。
“多谢舅父。”姜瑶揉着额角,“再让瑶想想。”
“过去了这么多年,我都已放下了。”
他长长叹息一声,将心底的憎恶压下,好像自己真的全不在意了,拂去桌上酒渍,劝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