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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他是第一次看到宇文执来信的内容。
十年来宇文执零零碎碎送过不少信,字数都不多,可这一封大片空白,又借国书的名头,叫人觉得违和。
聂让扫过一眼那太过亲昵的文字,抿了唇,变作未看见,忽的想到什么,置于鼻息轻嗅。
除了不知名的草药味道外,还有…酒?
他这才闻到空气中浅淡的酒气,稍睁瞳眸,暗骂自己有失谨慎的同时隐有担忧。
——神医禁了主人的酒,不遵医嘱,会伤身。
“如何?”姜瑶询问,“可有异样?”
他及时刹住心神,双手递回:“回主人的话,帛上有草药气息。奴听闻北周有一药物,无色无味,蘸使某种矿粉便可显性。”
姜瑶姑且记下这句话。
室内一时陷入沉默,她似在走神,不知为何没离开。
聂让跪地,老半天闷出一句:“……主人,不该喝酒。”
“国宴。”灯影下的人眼底平静,有些寒了,“推起来麻烦。宇文执派的人想瞧瞧本宫身体如何了。尽是些无聊的试探。”
他并不是很明白她在说什么,只听她又掩唇咳了两声,心脏仿佛无息被一只手紧紧揪起。
头越发有些昏沉,姜瑶呼吸似有些重了:“只一次,让我在这里歇会便是。”
“殿下。”话语间,门外又有人敲门,是梅玉,“醒酒汤好了。”
侍女侍着药进门,见殿下真坐在下人的屋中,叹气:“殿下怎么在这里?若不是有侍卫指路,汤都要凉了。”
梅玉走上前,离得近了,这才借光发现殿下鬓角未上脂粉处渗出的细微汗水。
于是她连忙抬手一试她额间,呀得一声:“殿下怎的起了温病!”
聂让大惊,豁然抬头。
原来座上那人早已闭了眼,摇摇欲坠,身如纸薄。
长公主起热,府上下顿时忙成了一片焦头烂额,所幸梅玉和王定生操持有度,兼之日前处理净了府内细作,也算有条不紊,竟一点消息都未露出。
姜瑶并未声张此事、也未通告宫内叫医正来访,当晚孙绝背着药箱被玄卫护着带到了府上,替公主诊脉。
尽管周使尚在,但所幸之后两日,皆由礼部主客司全权负责,不必少帝与长公主亲面。
纱帐垂帘,孙绝收针,待姜瑶退了旁人,老人家眉头一皱,没忍住絮叨:“殿下怎的不照医嘱?积劳成疾便罢了,还饮了酒?草民千叮咛万嘱咐,切忌饮酒、切忌饮酒,殿下怎的不听啊。”
姜瑶出口刹了他的话闸:“事出有因,北周来了人,宇文执恐起了疑心。”
长公主虚靠在软枕边,盖着极厚实的被褥,怀中还揣着一个火炉,哪怕这样,她依然面如纸白,檀唇被冻得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