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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之前她所见后世之言,现在大赵绝非灭亡时机。且今赵国富兵强,何至于此?
狐疑之际,庭内一簇精装银甲卫持枪横出,枪尖立起,如一道城墙,结结实实拦住国主去路,众卫包围下,一人披龙袍缓慢走出。
他头束翼善冠,容貌清隽,莹润无瑕,眉宇张扬英气逼人,声音却比现在沉稳成熟得太多。
——正是大赵那六岁登基的皇帝,姜鸿。
姜瑶脸色放缓些。
再去看,银龙卫装备精良,神情肃穆,迥然有神,不似败军之迹。
镜中,姜鸿冷声,话语间给姜瑶一个从未设想过的道路:“文帝孤身来此,就不怕朕生擒以胁北周吗?”
文帝?
宇文执的尊号长武帝,并无文字,所以…是谥号?
姜瑶错愕。
活人不可能加谥,而宇文执却好端端站在这里。
——假死。
——还得是那种能瞒过满朝文武,举国上下的假死。
蹦出来这个结论时,姜瑶感觉素来还算灵光的脑袋卡壳了。她手一抖,险些将铜镜砸下,叫它好好看看自己在放什么屁话。
一国之君费劲周折让位于人,千里迢迢南下赴死。
她额角一跳。
这要是宇文执能做出来的事情,白瞎了她和对方打擂台的这么多年岁月。
银甲卫面色肃杀不善,宇文执仍不为所动,肩披厚重的黑狐大氅,手持翠珠烟枪,温吞如旧:“寡人只是来看阿瑶。本就没想着回去。”
轻飘飘一句话触怒了眼前皇帝,姜鸿眼眶微红嗓音愈沉,垂于身侧的手指骤然收紧,他死盯着萧执,显然正压抑着怒火:“阿姊昔日待你不薄,你却咄咄相逼计计阴损。现在她去了,你装给谁看?”
当初萧执在南赵做质子时。北周贵族尚且未改姓,国姓仍是宇文。
质子在他国总多受掣肘,虽衣食无忧可总不得自由,姜瑶幼时常混入质子宫内寻萧执谈天,也常给他带去所需书籍。
萧执轻描细笔地嘲讽:“去了?可笑。不是你杀了她吗?”
少年皇帝沉眸不言。
姜瑶见状一怔。
她记得,姜鸿应该不知她中毒一事的。
抿唇片刻后,姜瑶沉眸恢复了一贯的可怕冷静。
许也合理。
左右她性命不过两年,世事无常,到时候发生什么都难说,许是与鸿儿有所商议,最后拿命送大赵一程也算说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