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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让生于战场,是天生的刀刃。若主人不再需要奴。”
他裸身躬下腰,将头重重磕在池边青石,力道之大甚至使尖石刺破额角,又撒下红染浊药池。但他的眸光暗沉依旧,明明是最标准的死士眼瞳,却藏着无法察觉、不可言说的期待。
——还请杀了他。
“还请赐奴一死。”
月光泠泠,决绝杀机。
姜瑶稍稍睁了眸:“……”
他是认真的。
姜瑶知他从不对自己说谎,额间一跳,
感情她方才那么多话他真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阿让忠心,本宫省得。”
她顿了好片刻,起身转过头:“本宫并无他意,你若不愿便算了,别想太多。”
静静起身,姜瑶重新踏上游廊木梯,阶梯吱嘎作响,又回首平静地朝他吩咐:“衣裳在旁边的架子里,且继续泡着不许动,莫过了时间。”
背离聂让时,姜瑶唇畔笑意刹那消失,香腮微动,近乎一点咬牙切齿。
——这闷葫芦!
自小到大,整个朝堂上包括暗卫营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转弯的人。换作别的死士,若能得自由,早已欢喜离去了。
姜瑶说不上内心感想,几分情理之内,又有几分预料之外。
便只能叹息。
可又……
离了□□透过碧纱窗,她忍不住又扫了一眼池院方向,见模模糊糊的高大身影因她命令还杵在原地如尊石像巍然不动,摇头。
傻子。
“殿下。”梅玉见她从后院走来,连忙披了小肩在她身上,抬眼一见她神情,笑起来。
“殿下心情似乎不错?”
“谁说的。”姜瑶拢了拢披肩,“梳洗完替我磨墨。”
待仆妇伺候长公主洗漱完毕,她披着羊绒毯,在书房前连夜写了好几份密信,总算停笔,传了门口替班的副统领小九:
“这一封交到张阁老手上;剩下的分别送于周家二公子周睿、御史程迟、齐展、潘若风等人。记住行事隐蔽,待他们销毁了信再回来。”
她从暗格子里又取出一封信笺:“还有这一封。给魏常青,他知道怎么做。”
娃娃脸的玄卫双手接过信,提手将头巾蒙过清秀脸颊,转身后几息间便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