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渊帝缓缓蹲下身子,将万名伞折叠起来的伞布扯开些,看着上面一个个笔迹拙劣的名字,还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他蹲得久了,一时之间竟起不了身。
那一刻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扪心自问:
他有何错?
甚至连他的侍从都能如此得民心所向,他放他,又有什么错?
他的皇子尚未长成,待他百年之后,若需要由耶律肃来辅佐年幼新帝,到时他振臂一呼,天子异位,怕百姓只会欢呼——
耶律肃如今是衷心。
可看其行事,抬举自己的亲信,提高声望……
他防的是将来,又有何错?!
难道真要等到他逼宫篡位那一日,太后才能明白他的忧虑不成?!
“陛下。”内官忽然出声。
渊帝这才回神,想起他还在宫外候着。
这才扶着内官的手,动作迟缓、僵硬的从地上站起来,“宣骠骑将军进来罢。”
内官这才松口气,应了声是。
耶律肃得了允许进入甘泉宫内后,身上的寒气激的一旁的内官一凛。
他上前两步,双手平举着折子一封,密函一封。
渊帝只当没看见他呈上的东西,走到耶律肃面前,语气宛若长辈般亲厚寒暄着:“朕旧疾发了,吃了药昏昏睡去,竟是忘了命宫人宣你入宫一事,害你这大冷天的在外头守了那么久。”
说着,语气微顿,看着耶律肃的眸光愈发亲厚,“太后还是最心疼你了,过来把朕训了一顿。”他笑了两声,摇着头,一脸无奈道:“朕都这么老了,还会被太后训斥,倒是……让朕想起了从前的日子,你母亲——”
“陛下,”耶律肃不冷不淡的打断他的追忆往昔,“请您先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