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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大心中虽不慌乱,但看着耶律肃的架势,像是要追究起来,只得跪在地上,折了腰回道:“禀将军,卑职曾听得些穷苦人家来投军的小子们戏言时说道,将来若为国捐躯了……希望抚恤金能换得铜板……一箱箱的送回去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洪大回的委婉,但也说明了确有此事。
且还不少。
耶律肃的眼神愈发阴沉,手指再次敲了下桌面:“夏氏,继续说下去。”
夏宁咽了下口水,继续说道:“穷乡僻壤里那些吃人的亲戚、里长、厘正,打着宗族情分,知你家有了女儿自贱卖去当了娼妓,一日日奚落嘲讽你。姊妹家的小弟便在众人对长姐的唾弃中长大,在及笄后,因家中长姐为娼一事,姻缘不顺,一怒之下来了天青阁找长姐泄愤,争执之下,失手将长姐杀了。”
她说的平缓,并未掺杂太多个人情绪。
“南延律法,杀害娼妓不为死罪,小弟被罚五十两银子才可赎身,可家中早就因没了男人而日子艰苦,交不起五十两银子,只好将最小的妹妹卖了出去,能高价收下的仅有秦楼楚馆,他家怕再起fēng • bō,特地去官府将小妹脱了籍贯,远远的找了个青楼,对外说是远嫁了去,小弟因身上有了命案,姻缘无望,受得村里人的奚落,最后一把火将家都烧了。”
第41章难逃十五大板
话至末尾,夏宁才敢抬起头来,看向端坐着的耶律肃。
杏眸之中的坚毅已然褪去,只剩下一片苍凉、无奈,她道:“家主战死沙场,那笔体恤金本该让他们过上几年好日子,却让他们一家子走上亡路。大人,穷山恶水出刁民,一家子穷不可怕,若是一村子穷,一户乍富,那才可怕。您与朝廷本是好意,但银块难称,拿在手中又不吃重,那些个黑了心的恶人怎会手软?”
她说完后,不再陈述。
不再请求让耶律肃将银子换成铜板,也不为她那个姊妹哭诉两句。
说完后,整个人伏在地上,瘦弱、谦卑。
只待上座之人定夺。
仿佛方才说那骇人听闻之事的人不是她似的。
良久,耶律肃才出声:“夏氏,出去罢。”
口吻难得温和。
听在夏宁耳中,她心中不禁一喜,说不定十五大板的罚还能免了。
她故作柔弱的从地上爬将起来,因跪的时间太久,双腿早已麻木,但她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崴个脚跌个倒,还有外人在此,若她真这么做了,怕是外室寿命将近。
她福了福身,身影微晃了晃,说不尽的楚楚可怜之意,“奴告退。”
后退三步,正要出去时,又听见耶律肃敲了两下桌子,不咸不淡的提醒道:“十五大板。”
夏宁猛一抬头,眼瞳瞪大了,看向耶律肃。
这还罚?
他良心可还有?
在撞上耶律肃的视线,连忙低头,咬着唇,含着泪:“奴……不敢有一句怨言,这就去……领罚……”
说着,一扭身,洒泪而去。
书房之中。
于耶律肃而言,分出去的银子换成铜板,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
念夏氏说的也占了几分理,便让洪大捡那些家境实在贫瘠的遗属,统统改为铜板送去。
这事决绝了后,耶律肃又吩咐洪大一事。
间或提到中秋、家宴、合家酒楼这几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