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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当时落榜,没有回家的盘缠,借着失意书生的那股落寞风雅劲儿,混入烟花地,撩拨了不少正值青春的姑娘,叶燕燕便是其中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他深表同情的。
吕书昌见鱼儿上钩,便趁热打铁,写两首酸诗,再说两句山盟海誓的酸话,果不其然,轻易便将叶燕燕的整个心神蛊惑住,使得她竟拿出私藏的大把金银赠与他,要他用来打点关系,再战秋闱。
于是吕书昌一改回家的决定,就这么在京中留了两年,在这两年里,他拿着叶燕燕给他的金银,吃香喝辣,花天酒地,圣贤书一字未看,贡院一步未迈,到了叶燕燕面前,却痛心疾首,直言世态炎凉,官场水深,一副怀才不遇之状。
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叶燕燕再是困于烟花三寸之地,两年过去,不至于丁点异样察觉不出。于是她趁着昨日上午楼中静谧人少,托楼外的小乞丐把吕书昌叫了来,走暗门带到了群芳楼三楼。
吕书昌本以为叶燕燕是要再给他金银,没想到却是等来了一番质问,叶燕燕见他果真有鬼,便要他将这两年所收金银归还于她,二人从此一刀两断。
吕书昌自然不愿意,拔腿便想逃离,叶燕燕见他不认,便想叫人来将他扣住,吕书昌看出她意图,先是一把捂住她的嘴,又因她挣扎的厉害,遂改为扼住了她的脖子。
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女子的脖子实在是软,他手上都未曾用力,人便没了气儿了。
吕书昌一把鼻涕一把泪,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泣不成声道:“我当时想直接跑的,但没她掩护,怕下楼路上被人瞧见,便想出将尸首自窗口丢下去的法子,借此吸引楼里注意,也好给我逃命的时间。故而我便找了间靠窗的屋子,见其中有人酣睡,想着正好将凶名嫁祸出去,便未犹豫,回去扛起尸首,去到那屋,将尸首从窗口丢了下去。”
前因后果一字不落,条理清晰,或许连吕书昌自己也没想到,自己那点写文章磨出来的聪明才智,最后全用在了叙述供词上。
画完押,已是正午时分,灼烈的强光自巴掌大的窗口折入,照得宋鹤卿眼疼。
他揉了下眼,看向对面牢房,视线落在了那抹躺地上呼呼大睡的身影上。
衙役会意,立刻上前,将缠在牢门上的铁链解开。
铁链哗啦作响,动静大了点,吵醒了里面的人,牢房中鼾声中断,改为一声不耐烦的闷哼。
宋鹤卿声无波澜,不冷不热道:“白大公子,请吧。”
白朝慢慢悠悠从潮湿的地上爬起来,先打了个哈欠,又舒了个漫长的懒腰,这才迈开那条金贵的腿,走出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