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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色已暗,唐小荷赶到时,正赶上渔隐堂掌灯。她走在连廊里,离老远的便听到崔群青的骂声,白玉隐的劝架声,宋鹤卿的动静倒是没听到,估计正在安静挨骂。
他也确实该骂。
唐小荷心里哼了一声,心想我等会肯定要比崔御史骂更凶。
但还没等到她开始发挥,她走到门口,因乍一穿裙子,过门槛时忘了提裙摆,差点便摔个踉跄,幸好有婢女扶住。
人刚到气势便无,唐小荷抬头,见满堂人的视线皆落在自己身上,不禁通红着张脸,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差点摔跤的吗。”
白玉隐展扇遮唇,悄悄朝宋鹤卿探过头道:“大哥,如此佳人在侧,你硬是一年都没发现人家是位姑娘,真有你的。”
宋鹤卿拧紧眉头,垂眸收回视线,低斥他道:“闭嘴。”
“还有,不准看。”
另一边,崔群青转了转看直的眼珠子,清了清嗓子继续数落宋鹤卿:“你看看你看看,就是因为找你,把我们小唐累的路都走不成个了,你其罪当诛啊你,要不是觉得你身上还有伤,我现在就该回京参你一本。”
唐小荷被吸引注意,落座时看向宋鹤卿,语气抑制不住的紧张:“有伤?”
宋鹤卿下意识抬眼瞧她,但转瞬便又别开视线,轻描淡写道:“一点皮外伤,已经养好了,不碍事。”
崔群青冷嗤一声,喝了口茶道:“你宋大人眼里的皮外伤,就是肋骨断了好几根,胸骨被贯穿吗?那这的确是皮外伤,差点要人命的皮外伤。”
唐小荷越听越揪心,路上想了满肚子的骂词,到此刻全变成了翻涌的苦水,想启唇说上宋鹤卿两句,到了唇边又全咽了下去。
宋鹤卿观察到唐小荷神情里的担忧,瞥了一眼崔群青道:“行了,我能活着还不够吗,少说两句吧。”
崔群青哪能察觉到这二人间的微妙气氛,“嘁”了一声道:“好心当成驴肝肺,跟你浪费这唾沫星子做什么,困死了,小爷我睡觉去了,又是岭南又是苏州,孟姜女千里寻夫都没这费劲。”
崔群青一离开,整个场子便静了下来,白玉隐被这寂静弄得浑身刺挠,便找了个由头也退下了。
如此一来,整个厅堂便只剩下唐小荷与宋鹤卿两个人。
两个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中间隔着那一丈烛光,跟隔着条银河似的,若有第三个人进来,只会以为他俩不认识或是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