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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早,天微亮,唐小荷伸着懒腰爬下了床,忙活完早饭便出去逛起早集。
在平阳县憋屈小几个月,再回来她看什么都觉得稀罕,连在茶肆门口戴花卖茶的婆姨,都要忍不住多看上两眼。
京城天干,才只是春日,街上便有不少卖茶饮子的了,有梅饮子,五香饮,紫苏饮,还有老少皆爱的酪浆饮,名字琳琅满目,叫卖声也到处都是。
唐小荷逛了没一会儿,便买了碗清热去火的金银花饮,好压一压昨晚上被宋鹤卿气出的火气。
金银花饮子入口涩,回味甘甜,味道上不比酪浆和五香饮,但胜在解渴,口感格外清爽,唇齿间留有很久的清香气,连呼吸都跟着变清新。
唐小荷一口气喝了半碗,整个人都精神了过来,那口咽不下的闷气也终于消散了。
她看着瓷碗中胭红清透的汤色,对摊主道:“瞧这颜色,您往里边放洛神花了吧?”
摊主笑道:“看不出来小兄弟还是个行家,不错,里边的确放了洛神花,我也正发愁呢,洛神花一放进去,颜色是好看了,但味道也变苦涩许多,这两日回头客都比以往少了。”
唐小荷又喝了口饮子,仔细品味完道:“不对,和洛神花没什么关系,应该是甘草放多了,您下回再煮饮子,甘草少放两成,看看能不能去苦气。”
“是吗,那我今日回去可得试试,若真是那样,以后小兄弟再来喝饮子,我分文不取。”
“哈哈哈,我提前多谢您了。”
唐小荷正开心,忽然听到耳旁嘈杂刺耳,顿时循声望去。
只见离最近的勾栏大门口,两名打手将一名年轻公子给拖了出来,重重扔到了地上。
那公子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全身上下毫无体面可言,因被摔疼了,便“哎哟”一声叫唤,叫完没急着爬起来,而是就地摆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醉醺醺地嚷道:“敢摔老子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花枝招展的鸨母款款走来,轻声细语道:“就是因为知道您是谁,所以才容忍您在我们这白吃白喝那么多日,哪知您真拿我们这当善堂了,不给钱就算了,还搅和我们生意,这我哪能受得了呐。”
年轻人打了个酒嗝,笑道:“那姑娘都说不愿意了,还将她往房里塞,那不是强人所难吗?”
鸨母嗤笑:“哟,闹半天爷以为自己是在英雄救美呢?”
鸨母弯下腰,手摸在年轻人脸上,拍了两下,意味深长道:“可惜了,你爹是英雄,你不是。”
年轻人笑了,逐渐越笑越厉害,跟听到什么绝顶好笑的笑话一般,浑身笑到抽搐也不停。
鸨母这时起身,特地扬高声音道:“来人啊,将白公子送回太师府,记得将这几日的酒钱一并要回来。”
打手立马找来辆排车,动手将年轻男子架到排车上,拉起车便往太师府的方向走去,身影渐行渐远。
围观人群两两散去,剩下唐小荷在饮子摊前张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摊主提醒,她才恍然梦醒似的指着排车离去的方向,结结巴巴道:“那个人……他……他姓白,他家住太师府,他跟太师白牧是什么关系?”
摊主诧异道:“小兄弟你这几日没上街吧,近来谁不知道太师回京,独子白朝一并跟了来,成日混迹勾栏,花天酒地,还吃霸王餐赊账不给钱,这都是他这个月被扔上街第七次了。”
唐小荷更加说不出话了。
她已被狠狠震惊到。
虽然她对白牧不了解,但从崔群青过往话中能听出来,那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宋鹤卿那么个谁都不服的鬼脾气,每次听到白牧的名字,都是一脸肃然满目敬仰,可见其人有多么值得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