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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人较李绥绥小三四岁,正是爱做梦的年纪,对唱词描述心生欢喜,却又诧异:“我虽住兰蕙宫,却从未听人如此赞美过。”
信口编造的词,李绥绥自未加以解释,而是道:“兰蕙宫出彩的,还有西阁碧纱橱,宫中唯此选材鲛纱,翠□□流,浓淡如烟,幼时,我早早被官家赶去永乐殿,夏夜贪幽,便常赖进西阁,窗外兰芷吐馥,我卧玉簟清暑,闲来贴钿螺,亦是乐在其中……”
王美人含笑应道:“是啊,我亦最喜那鲛纱。”
李绥绥却叹:“可惜流光过隙,兰犹在,鲛纱却几重换,王美人是见不到我贴的钿螺,那是海外友邦进贺的夜光蝾螺,夜里似萤如翡,漂亮已极……”
“啊?是么,那真是遗憾……”王美人正心向往夜光钿,忽然反应过来,年幼的李绥绥为何能时常夜宿兰蕙宫——那曾是她母妃的殿宇。
王美人入宫时日短,又镇日得意在盛宠之巅或各宫应酬,关于诸多禁忌故旧,她没兴趣探听或者没来得及理会,彼时微感膈应,场面上尚能装傻充愣,官家却无法回避,曾经的子孝妾美真实存在过,那些和乐且湛、明月清风,藏在记忆深处,坠欢不可拾,窥之又痛心。
李绥绥微笑不减,甚至带着两分温度,似在回味。
可官家明白,方才拂她意算是将人得罪,可他至多,只是骂重了些。而她呢,满嘴华丽辞藻堆叠从前乐,讽得是他负心,表面看似和气,心底怕早在打街骂巷。
老父亲心底荒芜无匹,终于也明白一个道理,碎镜可拼可圆,裂痕终犹在,他可接受,她不能。
他头痛不已,指骨狠狠抵住额角,压低声说:“你且留永宁宫,待事情调查出结果再回去,免得又节外生枝。”
他忧心江家人会登门寻她,倒不是怕打起来,就李绥绥这疏狂脾气,将人活活气死,他信。
亦不知,她能不能明白他的苦心。
总归,公主乖顺未拒,甚至小脸粲然,明艳不可方物,却晃得他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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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人心不如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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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池大伴寻到太液池,这回是十四皇子执钓,李绥绥坐观,姐弟俩相谈甚欢,近些便听得仔细,他们是在议论当下打击略卖的相关事宜。
池大伴如常展颜,轻唤公主,说:“昨儿,臣在库房寻见些夜光钿螺,品质甚佳,公主可方便移步福宁宫……”
公主不吭声,池大伴立刻补充:“回头贴于小侯爷帐中亦是极好的,小孩儿都喜欢鲜艳闪耀的事物。”
公主笑笑:“那多谢,我腿脚不便,劳烦大伴再走一趟,直接送过来。”
官家想握手言和,然而李绥绥不受抬举,倒不是昨儿被骂气性未消,最是恼,天子将问题因果及重心倾数转移至略卖勾当上,还表决心般下诏令,要锄恶务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