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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上官雩缓过神,竟是越战越勇,她在唇瓣上咬出一串小牙印,斩钉截铁道:“偏不!若她与三哥哥两厢情好也就罢,可你瞧她做派,三哥哥才走,她便迫不及待出门玩乐……丞相夫人说她为人放纵、耽于风月酒色,我当时还不尽信。哼,可我也不怕她,公主怎么了,不加检点,便是在御前也不占理!我、我现在就去告诉三哥哥,不能让他被公主表象蒙蔽,现在就去!”
小娘子一腔热血凛然无畏,冷雨也浇不灭,哪曾想会被城门给堵了,原本酉时末落匙的城门因戒严已提前至申时正,错过时辰的小娘子泪眼两行,也未讨到半分情面。
而鹰隼无阻,带着柏明的殷切想念,在天黑之前精准送达。
卷于竹筒的纸条免被雨渍洇润,柏明笔迹昭然,苍梧一边探头看,一边困惑咂嘴:“咋了,前脚走后脚就出事了?”
但见开篇引自凤求凰,如是写着:一日不见君兮,思之如狂。
苍梧念出声,面上登时乐开花,秦恪则咒骂:“有毛病。”
“雨打金枝兮,嗜酒焚愁,支离憔悴兮,病瘦伶仃……”苍梧没读完,嘻哈之色骤消,愣愣道,“公主想侯爷想得生病了?”
秦恪斥道:“病个屁,昨日还活蹦乱跳瞎折腾!你病了她也不会病!”
统共几行字还皆是废话,只最后三个沾饱墨的大字点题醒目:君速回。
秦恪索性揉烂纸条,眼不见心不烦。
苍梧呃了一声:“那回么?”
秦恪不耐烦道:“回!你现在给他回,回两个字,滚蛋!”
当夜收到绝情书的柏明五内刀刮似得疼,辗转一夜,准备再笔补造化,寄去肝肠回旋。然而次日,公主无端平和下来,练箭、翻书、逗小子,一如寻常淡如水,柏明于是暂放笔杆,保持警惕观察,一连三日公主足不出户,他正觉不可思议,她却一袭盛装要去探望官家。
晓得李绥绥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没理由阻又放心不下,只得苦着老脸跟随入宫,打算临机应变。
雨后清晨,宫道半是湿漉,半是折晴光耀。
公主似乎心情尚可,路上竟与他话起家常来:“我记得,你老家好似在福建路。”
“是,福建崇安。”
“家中还有谁呢?”
“双亲已故多年,家中还有两位兄长,皆是本份田舍郎,膝下各有两双儿女。”
“嗯,也挺好。”
对话无滋无味,似只是拉闲散闷而已,柏明并未揣摩出深意来。三言两语后,公主抬眸漫看福宁宫闪闪生光的金檐,便再无下文。
柏明不禁纳闷,愈发警惕的视线一瞬不敢离她背影。
此时,公主拾阶而上,凤尾裙幅逶迤三尺,步履端然腰背直,金色朝晖勾勒风姿,天之娇女的高贵清华浑然天成,那样的视觉冲击令人难以转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