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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缪自然不知那迎客的规矩,但小厮还是耐心为他解释:“未及华服长衫者不可入也。”
语气素养极好,说得彬彬有礼,目光却毫不客气地往他身上扫视。褪去华服的他,布衣陈旧,袖口都起毛边。他忽然羞愧,好似自己这般进去,是要玷污这满池京华。
他还欲解释,就听闻那熟悉的脚步声,喀嗒而来。
章缪心间一喜,一回眸,果然见到李绥绥正踩着屐踏上石阶。
李绥绥长发挽成松松的堕髻,斜垂于脑后,余下的青丝随意撒在腰间,她今日只着了七分窄袖的黑纱仙鹤小短衫,不变的是,那纹饰依然是烫金,里间着同花同色的裹胸窄裙,一抹朱砂色宽腰带紧紧勒在不盈一握的腰间,身材玲珑尤显高挑。
章缪觉得昨日若说她完配雍容华丽,那今日风情万种且不能形容一二。他不敢多看,赶紧躬身一揖,只道了声:“贵人。”目光落在她踩在屐上的一双赤足,已然面红耳赤。
然,李绥绥的目光直视前方,未听之见之。眼看人从他身边经过,章缪有些急了,又唤了声:“贵人,请留步。”
李绥绥立于他身侧,表情未变,眉梢却略挑:“何事。”
声音微凉,不及昨日带着两分人情味,凉及章缪心坎,章缪难堪,支吾道:“还未感谢昨日贵人出手赠金……我……”
“你应得。”李绥绥冷冷打断,已抬脚向里。
“章缪还有一事。”他又叫住了她。李绥绥回眸,眼中冷意已深,却不等章缪说话,她转身走至他身前,伸手理了理他粗糙的布衣领,语气轻缓冰凉:“小少年,莫叫乱花迷眼,我说过,不想再见到你,此话,不过三。”
“不,不是贵人想得那般。”章缪垂着头,不敢看她,“我有手艺,我只想进去谋份手艺活……”
“凭你父传的傀儡戏?”李绥绥声音略带嘲讽,“可惜,里间伶人色艺冠绝,而你,除开皮囊,难忘其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