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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如此明确的好意从他的眼神中流转出来时,我竟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仿佛不管我此时说什么都是徒劳。
于是我只是木讷地打开了可乐的盖子,然后淡淡地说:“有什么事吗?”
可他并没有被我刻意的冷漠而吓得退却,仍然维持着那份欣然说道:“我可以跟你学画画吗?”
那一刻,我承认,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高速跳动着。
自那之后,那朵山椿,和抬头仰望的天空,都开始有了颜色。
如今,距离我听到那句话,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望着他在我旁边熟睡时的脸庞,已经无法再跟当年那个毛头小子联系在一起。
但唯一不变的是,他对我来说仍然是最重要的那个。
我望向墙上的日历,上方狗啃似的缺角是他一页一页亲手撕去的。
下个礼拜,路知寻就要回意大利了。
不知是因为我抚摸他头发的动作过于粗暴,还是凝视着他的目光太过热烈,路知寻缓缓睁开双眼,和我四目相对。
像一只小狗一般,他笑着咧开七颗牙齿,带着尚未消散的睡意说道:“师姐,早上好。”
在这间他亲自设计的,属于我们的,秘密阁楼。
我收回手,手指如同触电般悬在半空。
“还早上好,都快中午了。”
用指责的话语代替着被抓包的尴尬与害羞,我的目光却始终幽幽地飘向日历的位置。
简而言之,就是舍不得。
为什么他在这里的两个月那么短,而他离开的两个月又特别长。
我忍不住感叹道:“马上就要一月底了呢。”
春节假期也即将结束了。
路知寻顺着我的目光望向对面的墙上,望着逐渐接近于三十的数字苦笑了一声:“是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滑过无数个问题,它们拥挤着,推攘着想要冲破喉咙,却通通被堵在嘴边。
我想问,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新学期应该三个月之后就结束了吧?意大利的菜还吃得习惯吗?
还有很多。
比如上礼拜我们窝在沙发里看的那部电影。
我问他:“托斯卡纳的阳光真的那么美吗?”
他想了想,回答说:“确实挺美的,如果能去那边度蜜月可能会蛮浪漫的。”
面对他自顾自的美好畅想,我却有那么一阵失落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