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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水道。”
“什么?”
“我说,你到底在哪里?”
“你……心里?”
“表姨!”
“别喊,别喊。”许扬说,“表姨耳朵还好使呢。”
温年管它好不好使,语调高了两度:“你说好来接我的!”
陌生糟糕的环境,她一秒都不想多待。
虽说离开眼下的地方也未必能有多大改善,但起码有熟人在身边还踏实一点。
许扬咳嗽两声,说:“我现在过不去。”
分不清是火气还是委屈,温年拽起箱子准备买票回家。
这破地方谁爱待谁待去!
电扇都不给开!
走了两步,咣当一声,轱辘又掉水坑里,还又溅起一滩泥水。
火焰被一下子浇灭,温年猛然清醒过来:她哪里还有家可回?
这几年,市场不景气。
温家是家族企业,仗着原先攒的家底还算可以维持表面风光。
可大厦倾塌也不过一刹。
温年父亲早两年和生意上的朋友们合伙投资的一个项目出现严重违法问题,主事人陷入法律纠纷,连带影响其他股东,导致银行截了贷款,资金链一下子就断了。
进行一半的项目没能回本,反倒是前期投入带来巨大债务危机,不少股东变卖资产,温家也不能幸免于难。
只是窟窿太大了,温家哪怕变卖资产也堵不上。
债主们一天之中上门好几次,砸门泼油漆贴大字报这些手段过后就是威胁,威胁要让温家家破人亡,白发人送黑发人。
温年根本不敢出门,也不知道母亲颜清什么时候联系上的许扬,还安排了怀蓝当地的一所中学。
她知道时,母亲已经买完机票。
“表姨知错了。”许扬可怜巴巴地说,“要不你打个车先过来?”
眼眶涌起酸胀,温年抿紧唇缓了缓,问:“南甜巷子67号?”
“没错!”许扬忙说,“你到了联系我哈!”
空气越发潮湿黏热,风也吝啬。
马路对面立着一排小超市和餐馆,墙面上尽是雨水洗刷后留下的灰痕,像山寨毕加索的抽象画,散发着我很破但我还能坚持的意境。
望着这个像是被大城市遗忘的一角,温年内心从被告知要离家时的茫然惶恐,变成此刻的担忧和忐忑。
有个事实她必须得认。
那就是哪怕她再不想待在这里,也要忍耐,因为如果她被这里也丢弃驱逐了,她将无处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