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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他一句“以前”和又一句“怕你摔着”,她忽然间就不可遏抑地崩溃了,落了个顷刻倒塌,一败涂地。
许清慕缓缓蹲到了地上,抱着膝盖哭了出来。
咬着唇不想哭,竭力忍着的委屈的眼泪还是涌了出来,哭声呜咽。
纪燕北慌了神,冬天里的眼泪最冰人,冬天里户外的眼泪最刺骨,她脸上的眼泪都冰到了他脸上。
他急急向她走过去,蹲到地上要抬手擦她脸上的泪:“慕慕。”
许清慕不让他碰,甩开他的手。
纪燕北的手落了空,心口像被炮弹打穿了洞。
许清慕红着眼睛流着怨愤的眼泪抬头,委屈地看着他。
他居然还叫她慕慕,他怎么敢叫她慕慕?
忽然,许清慕抓团起雪球往他身上砸。
戴着手套的团的雪球不够实,落在他肩上,轻飘飘地就散开了。
许清慕不解恨,脱了手套扔地上,徒手攥雪球,再往他身上砸。
她边砸,无法抑制的眼泪边往雪上落,成了透亮的冰晶,清晰得如红墨滴在水中。
许清慕攥了一个又一个冰得她手指尖都在发麻的雪团,砸了一个又一个用尽力气甩得她手臂发痛的雪团,纪燕北就如同那人型靶子一样心甘情愿凝然不动地任由她发泄。
有一团被攥得很结实雪砸中了纪燕北的脸,结实得像鸡蛋一样打过来,蛋壳碎开,雪也散开,他睫毛上留落了两片雪花,颤了两下,如泪一样化开落在地上。
许清慕气得不行,气得要命,气得发疯。
胸腔里好多情绪都争先恐后地往外钻,不从别的地方钻出来,偏偏汇聚成冰凉凉的雪珠从眼睛里钻出来。
平日里的乖巧懂事假象全数消失,她成了小时候那个凶凶的炸毛小老虎。
小老虎泪流满面,被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野猫给惹出了所有的伪装与委屈,哭得在雪地里颤抖。
许清慕发白的嘴唇在颤抖,发红的眼睛在颤抖,委屈哭喊的声音也在颤抖:“你说过你会回来的……”
“走了就不要回来啊!”
“你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啊……”
许清慕第一次见到纪砚北,不是在二〇一四年,是在一九九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