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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惶恐不安的心直接提到嗓子眼,拔腿狂奔,一路跑一路找,跑得满嘴都是血气。
快一点,再快一点!
巷子里岔路极多,邓熙明怕杭逸舟被拖离主路,没头苍蝇般每条跑进去看。豆大的汗珠不要命一样往下掉,到现在贴身那层衣裳还是湿的。
幸好,他赶上了。
他轻哽,握住杭逸舟还在收拾的手,小心将人带入怀中:
“我刚刚……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
杭逸舟被他揽在胸口,能听到里面打鼓一样剧烈的心跳声。
她眼窝忽然有些酸。
放学的操场,没人的胡同,很多久远的以为再也不会想起来的过往,被今晚似曾相识的场景重新勾起。
她挨过打,也还过手。衣裳扯破了自己缝,头发碍事就全剪掉。想欺负她的人,有的被她打怕了,从此敬而远之,有的被她打服了,反过来跟她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张牙舞爪的霸凌,大多都是纸老虎,可以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一一征服。到后来,连她自己都忘了,童年里还有这么一段日子。
她重新留起长发,穿上裙子,过往渐渐在记忆里褪色,生理的痛和心理的痛都被时间掩埋。
多年后,甚至能拿到重聚饭桌上,充作笑谈。
如果说有什么痕迹穿越时间留了下来,那么应当是,她习惯了身处危险境地,不要指望有人出现。
譬如今夜,甩掉那双不争气的鞋子时,她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穿好了盔甲,藏起了要害,握住最后的武器,进行最坏的打算。偏偏这时,有一个人奋不顾身朝你跑来,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挡在你前面,还要在帮你解决掉所有问题后,认真抱着你说,他刚刚很害怕。
他有什么可怕的呢?危险,本与他毫无关系。
原来,没有人会习惯强硬,没有人不贪恋温暖的拥抱,没有人能抗拒,一个拼尽全力向自己奔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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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另一间接待室,气氛就没这么温馨感人了。
杜大和杜二抱头蹲在地上,觉得自己很委屈。
“就是想开个玩笑……又没打算真把她怎么样……”
“开玩笑?”民警声音一下子提了八度,“有这么开玩笑的吗!你们这是违法!”
“聊两句也犯法啊……”
“人家姑娘锅也摔了,鞋也坏了,手机屏幕碎那么老长一道裂纹,你说你就想聊两句?”民警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认识吗?”
“不……不认识……”
“不认识大半夜你跟人家搭什么话!你看你俩喝的这德行!哪个姑娘见了不害怕!”
“那……那她也打人了啊……”杜二撅嘴,忿忿道,“我哥、我哥都被她踢那里了……”
“活该!你们这叫猥亵知道吗?要拘留的!”
“拘、拘留?”杜大慌了,“不行啊警察同志,我明天还得上班呢,不能拘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