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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ú • lì包装的碘伏棉签被男人熟练拆开、掰断,暗红色的液体随指尖轻弹顺从流下,很快浸湿了整个海绵头。
邓熙明伸出手,将将碰到杭逸舟的脚时,又犹豫地缩了回来:“要不……还是你自己来吧。”
杭逸舟哑然失笑:“邓医生,你是21世纪的人吗?不是说在医生眼里,病人都不分性别吗?”
邓熙明的耳朵又开始烧了。
在医生眼里,病人当然不分性别。可他,没把她当病人看啊。
然而没等他想出怎么回答,女人已经把脚挪近,并十分俏皮地藏起了双手。
“磨破的地方角度太刁钻,我自己看不好,麻烦邓医生,送佛送到西吧。”
一口一个“邓医生”,再推辞,倒显得他矫情了。
邓熙明只得硬着头皮握住她脚腕,轻轻抬高,借了远处投来的一抹灯光,给伤口清创。
“可能会有点疼。”棉签触到皮肤前,他下意识嘱咐了一句。
海浪一下一下,冲在整齐砌出的岸沿上,发出规律击打声。杭逸舟双手支地,静静看着笼在路灯柔和黄光里的男人,一丝不苟地涂抹消毒、将创可贴拆封贴上,动作专业娴熟。
手指从托起到放下,没有多碰她脚上任何一处。
“好了。”他抬头,对她微笑,随手将所有垃圾包好,重新装回裤口袋。
明亮真诚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她熟悉的,来自男性对女性的,或明显、或隐晦的暗示。
杭逸舟动了动脚腕,唇角微勾:“谢谢。”
“小事。”邓熙明微微摆手,并随即发表感叹,“我一直觉得,高跟鞋是残害现代女性脚部骨骼的重大元凶。”
“嗯……酒精伤害消化道,高跟鞋伤害脚骨骼……”她笑意盈盈,“我懂了,结论是,上班会残害女性身体健康。”
“何止女性,上班会残害全人类的健康。”邓熙明冲她咧嘴,露出八颗整齐牙齿,“没办法,不上班,哪来的钱呢?”
这句话,倒让杭逸舟忽然想起,下午在杜太太病房的插曲。
她默了默,视线投向远处波澜起伏的海面。
幽暗深沉的大海,不断泛起微波,前推后涌,夹带着星星点点的蓝光,最后扑碎在他们眼前的礁石滩上。
蓝光?
杭逸舟精神一振,扯了扯邓熙明的袖子:“你快看,是‘蓝眼泪’!”
古老的江湖传说中,蓝眼泪,曾跟四叶草齐名。
邓熙明先是一愣,随后顺着杭逸舟所指的方向仔细端详了许久,才看清隐在暗夜里的点点蓝荧。
蓝眼泪,真是久违的名词啊。
他抿嘴笑:“希氏弯喉海萤,又名夜光藻,昼伏夜出,容易在吹南风并且涨潮的时候出现。”
杭逸舟惊喜的表情微微卡顿,无奈转头:“你的知识储备……好丰富。”
“这个词火的时候,我在上小学,正对生物兴趣浓厚,天天抱着一本死沉的《生物百科大全》。”
邓熙明伸直了腿,发出一声舒服的慨叹:
“我还知道,四叶草是豆科车轴草属,苜蓿变种。所以每当有女生课间跑到花坛里找四叶草,我就凑上去臭屁又讨人嫌地说,‘这东西是拿来喂牲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