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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路人的这番说辞,小七和素月对视了一下,小七心想:我倒是不怕,不知道素月怕不怕?素月心想:我倒是不怕,不知道小七有没有胆?既然露宿街头之忧已经解除,两人也并不着急赶路。
城西是山脚下的一片开阔地,缓缓的山坡上、在苍翠的松柏掩映中传来晚钟声,还有僧人们的梵唱,樵夫在山林间唱歌,村落里炊烟袅袅,归巢的鸦雀在空中盘旋。当西下的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从佛塔的尖顶渐渐抽离,刹那间,光明与黑暗在地平线交错,黑暗重回人间,万籁俱寂。
偌大的庭院,挑檐的门楼,门口两只石狮子,门楼上是朱红的魏碑体“徐府”。天还没有黑,门口风檐上挂着的两只白灯笼已经点亮。“白灯笼。”小七心想,“莫非新丧?”素月不管那么多,她叩动门环,叩了许久,才听得院子里有人过来,“吱呀”一声,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家探出头来。
“老丈,我们是外乡人,街上的客栈都不营业,我们想到贵府上借宿一晚。”小七对着老人家施了一礼。
老人家上下打量了小七和素月一阵,估摸着不像是坏人,便把门开大了些,“公子,小姐,你们是有所不知,我们家主母最近丧夫,正值守丧期,恐多有不便,而且,我们主仆四人,也无人手服侍公子、小姐,麻烦两位移步,另投他处。”说罢,就要关门。
素月见状,上前一步,把门推住,两相争执,难分上下。
“我说老丈,我们可是来自长安城的客人,要是街上的客栈能够营业,我们也不会来叨扰你们徐府。”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来自长安城的尊贵客人!”老丈不无讥讽道,“就算是皇帝的客人,也得遵守大唐的律法,哪有逼迫主人强行留宿的道理?”
“老丈,算你有眼也识泰山,我们的确是皇帝的客人。”
“皇帝的客人?”老丈的口中有些嗤夷起来,“可有皇帝的圣谕,或是皇家的信物?”
素月在腰间摸索起来,把那块并蒂莲玉佩递给老丈,借助夕阳落尽后的微弱余光,老丈把玉佩端详了半天,还给素月,“这样的并蒂莲玉佩,我家主母也有几块。”
“老丈,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你就留我们一晚吧,你看,我们也不像是坏人啊。他日,你和主母若到长安,我请你们吃饭,还要请你们去大明宫中玩,可好?”
“素月不是说不回长安城的么?”小七心想。
正喧闹之际,忽见院中有人提着灯笼过来,一个挽着发髻的小丫头搀扶一个身着素袍的女子过来。那女子,二十多岁的模样,在天地间微弱的光亮和灯笼的烛火照映下,不施粉黛的脸倒是显得清丽动人,乌溜溜的眼睛映着烛火的光,乌黑的头发用白色的发带束着,她刚刚一启齿,小七便瞧见她细密如编贝一样闪着玉的光泽的牙齿,她的身上散发出紫茉莉的香气,淡雅清幽。
掌灯时分,给小七和素月安排的房间已经清理出来了,两人的房间隔着主母的房间。给他们准备的饭食也已经准备停当,两人都人困马乏,吃完饭后,两人收拾一下便准备睡觉了。
三月的月光明澄清凉,透过阁子窗落在小七的床边。小七心想:也许此刻,妈妈和春藤也正看着同样的月亮,在想小七在长安城是否安康。想着想着,睡意便像是平静的湖面上落下一枚构树粗糙阔大叶子所漾起的波纹一样一圈圈飘荡开来。
尽管睡意渐浓,但今天的事情有些蹊跷,首先是路人说徐府可以免费住宿,但徐府的管家却不想让客人住宿。再者,路人说徐府闹鬼,地处幽僻之处的徐府却有着这样一个娇艳妩媚新丧的主母,这女子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冶和神秘,而且,这位主母也看不出有丝毫新丧的悲戚。再次,素月明明说只要不回长安城便好,可是她的话语之间却透露出她很想回到长安,她为何言行不一,莫非她还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神秘使命?
这一切,都在困扰着小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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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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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半梦半醒间,小七听到窗外有啮齿动物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月亮被大片的乌云遮住了,霎时,周围便陷入可怕的黑暗之中。小七心想:妖怪终究还是要来的。他想伸手摸一摸装有20把飞刀的口袋,可是手脚僵直,动弹不得,他想叫唤,可是发不出声音,他心想,叫也是没有用的,这妖怪要么是隔壁的主母,要么是主母叫来的。
正胡思乱想、心焦如焚之际,忽见一条恶龙瞪着两只铜铃般红赤赤泛光的眼睛,把脑袋从窗户里挤进来,它的两只飘摇不定的触须几乎要碰到小七的额头,恶龙张牙舞爪它的发出腥臭味的涎水几乎就要滴下来了,小七身上汗津津的。心想:这无非是玄明老师曾经说起过的他在长安城上表演种瓜得瓜的幻术罢了,也没有什么可怕的。这时,他发现自己的手脚可以动了,悄悄地取出一把飞刀握在手里,心情也笃定了些,他倒是想瞧瞧这只恶龙有什么要表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