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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是江湖,深宫是江湖,谁敢说红尘烟雨凡世间不是江湖?
他的语气那么平淡,眼睛在屋内灯盏下,显得那么清透似琉璃,但微微颤抖,像是烛台上微闪的光火。
但他在她看来时,低头了,掩了那点微露的情感,一边整理着最近别院其他住客传来的拜帖,须臾后,抬头,已然没了之前的情绪,变得平静。
“所以,对于这世俗人来说,武学很多时候只是一种手段吧,不论是求生还是争名逐利。我也只是一个世俗人。”
他不缺名利,毕竟生来滋养于此,哪怕那名利是虚的,至少也挂着个天底下第二尊贵的身份派头。
但他始终将性命悬于他人一念之间。
一个性命朝不保夕的谈什么对江湖的向往?谈何对武学的期待?
“听起来很惨的样子,那我比你好一点啊,小殿下。”
虞卿从这个才十几岁的少年人身上看到了几分沮丧跟颓靡,她别过眼,阖上书,轻飘飘说:“我十四岁时,曾有过两条路可选,其一入分堂勾栏院做一伶妓,以色侍人探听情报,其二杀绝父母兄弟,斩草除根,彻底归附魔教。”
谯笪君吾多少颓靡的情绪都没了,变得无语又震惊,这算什么比他好一点?
那她选择了哪条?
虞卿撑着脸颊,也没说到底自己是怎么选的,“反正我最后活下来了。”
“武功于我就是一把刀,人前来袭斩杀之,人后算计与我,亦杀之。”
“至于什么武学真义,强身健体,会专注钻研这个的人,要么命好,背靠大山无性命之忧,要么心大,泥菩萨过江还想抓两条泥鳅煮汤喝。”
她这嘴毒得很,压根不与他说什么人间百态人情冷暖。
要么学,要么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