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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父以前也是这么引导他的——注入一股名为清醒,指明方向的清泉。
希莱斯突然很想瞧一瞧兜帽底下的脸,可男人没给他机会,对方抽开凳子起身,他的视线便拼命追逐那张面庞。
“活着就有希望。”男人留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他彻底站直身体,希莱斯惊觉对方到底有多高。
高得像一根柱子,白色的衣袍盖着他的肩膀,仿若一堵墙在移动。
“但死亡也是另一个开始,亦如新生;为希望的开端,迈入永生殿堂的玄关。”
当男人的身影走到酒馆门口,希莱斯方才反应过来。他挤出桌子和凳子的缝隙,起身太猛,带动长桌一晃。
男人大概滴酒未沾,对面的杯子酒水满溢,随着摇晃泼洒一部分。
希莱斯拨开人群,费力地从一根根石柱之间冲出去。他脚下一绊,跌跌撞撞地来到门口;不慎踩空台阶,最终踉跄摔倒,恰好跌出酒馆门槛。
冰凉坚硬的地面,还有臀部的痛楚,都无法企及刚刚一席话带给他的清醒。
确定再找不到男人,希莱斯打消一睹对方真容的念头,掸两下衣服,步履蹒跚地回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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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伦一直在等希莱斯。
即便他跟安德烈有要事相商,旅店也始终不离视线范围内。
他看见了他等待已久的人影——脚底打着飘,望不清神情,晃进旅店大门。
安德烈同样察觉到希莱斯,一转头,又瞅见少爷紧绷的唇角。
他暗暗失笑。反正正事谈完了,不如接着消解少爷的心事。
“希莱斯回来了。”安德烈试探道。
塞伦用鼻音“嗯”了一声。身体一动不动,看样子没想动作。
安德烈故作担忧:“他这么晚回旅店,肯定喝了不少酒吧。待会儿走错房间怎么办?”
“关我何事。”塞伦冷硬说。
目的达成,安德烈索性闭嘴。少爷的脾性他了解得很,于是抱臂站立,心中默数:一……二……三……
数到五时,身旁的银白影子耐不住,先一步跨出去。
……
要是希莱斯给别的龙骑或者客人惹麻烦,恐怕他今晚也睡不安宁。
塞伦穿过走廊,停下脚步,望着希莱斯缓缓滑向地面,手还悬在半空,保持敲门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