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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颐这几年越发的“不像个人”,读书的时候勤勉又优秀地拿学分,工作的时候勤勉又优秀地拼命,每天永远根据制定好的日程行事,几乎不曾行差踏错,情绪平稳得像在修道。有时候纪舒会怀念起他高中时候见过的那个生动的谌颐,看着开心就是真的开心的,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对于他这种“没用处”的远房亲戚也和颜悦色的。
纪舒一向是很关注谌颐的,从他的智力能盘算些什么东西的年龄开始就打算抱紧谌颐这棵大树。
在他很小的时候,七八岁还是什么时候,他对于不开心的事情总不打算记得太过清晰。
他是大家族里的旁枝,当家人一大串儿子的的儿子的qíng • fù生的孩子,生母是个名气不大不小的女明星,生完孩子后带着孩子上门,讨了一笔丰厚的生育补偿后就放下孩子离开了。
按照规矩,小老婆生的孩子是归大老婆带的。
父亲不受重视,他们家的位置本来就一般,再加上家里对待他也一般,幼年的生活不算坎坷,但也难熬。
纪舒第一次见到谌颐的时候,是谌颐被谌老太太带到娘家度假。谌颐跟他一样大。
谌颐在花园里看到他的时候,大房的儿子——他同父异母的哥哥,他自认二房——带着一群人正在往他脸上贴纸。
他们拿着一叠练毛笔字的宣纸,在喷泉里的水里浸透了,往他的脸上贴。
纪舒一动不敢动,仰着头,他的脸上大概贴了两三张纸了,从纸张上蔓延下来的水流不停地从他高领毛衣的缝隙流到脖子里,冷得他不停打抖索。
第89章089
这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脸上贴着的纸,像只无形的大手一样死死捂住他的口鼻,飞快地篡夺每一口新鲜空气,他呼呼地喘着气,听到了自己的喘气声大得像是在脑门上炸开似的。
大房的儿子,又把一张纸扑地贴到他的脸上,不满地说“不是说贴几张纸就会窒息死掉吗,怎么他还在喘气?”
帮凶的一个孩子狗腿地回答,“电视上是这么演的,”伸手啪啪地在他脸上一阵按打,把那些湿纸巾贴的更严丝合缝一些,“要不你在多贴几张?”
纪舒等了一会,往他脸上贴纸巾的动作没有持续,他听到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接着,他的脸上的纸巾都被揭下来了。
他劫后余生地喘着气,把目光投向了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上一叠湿纸巾的人。
一圈小朋友没有人吭声,大房儿子很警戒地看着谌颐,“你来干什么?”
纪舒看着大房儿子的表情,心里很快意,他知道他怕谌颐,就算谌颐只跟纪舒一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