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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嘉屿站在门口，倔强着不肯进去。

“嫌脏？”尹诗玥很快就发觉了方嘉屿的抗拒，她说，“外头也可以坐着的，这家的烧烤真的很好吃。但您要是介意的话，那我们就换一家吧。”

“就这里吧。”出尔反尔不是方嘉屿的性子，他找了个相对安静和干净的地方坐下来，他从前是绝对不会来这里的。他双手仍然揣着兜，一双眼睛就那样看着尹诗玥去挑选菜色。看起来尹诗玥像是这里的常客，她径直地拿了盘子，拿了好多串串，送到了柜台上去，又拿了几瓶喝的，结完账，这才回到座位上来。

“今天人有点多，要等等，但你放心，一定好吃的。”尹诗玥坐下来，帮着方嘉屿开了汽水，递过去。

“你经常来这里，是因为没钱吃好吃的饭吗？”方嘉屿这样问，他是真的好奇，这是他没有涉足的领域，可是他听到尹诗玥笑了出来，他又不解，“你笑什么？”

“虽然没钱，但是也不至于是真的吃不起饭才来这里，”尹诗玥解释道，“这里对我有很深的影响。从前我在酒吧驻唱，感觉前途一片黑暗，去了很多的海选都被刷下来。有一天晚上我心情不好，在这里喝着酒吃着烧烤就在想，我如果是胆子大的，我现在就要站起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唱歌好听。”

“然后呢？”方嘉屿喝了一口汽水，他感觉到嘴巴里有许多根针在戳着他的上颚，在他的舌尖跳舞。

“然后我就在这一条路上唱歌，一直唱歌，从街头唱到街尾。起初是有人给我点零钱，后来，有个星探就在这里签了我，说要给我出专辑。”

“然后你就签约了，可是公司破产倒闭了，你混不下去了，只能蹲在我公司门口，等一个机会。”方嘉屿接着她的话说道。

“你看过我的资料了吗？”尹诗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方嘉屿，“是不是很倒霉，但是我一直以为这里是我的福地，所以每每走到这条街道，就算不来吃烧烤，我都会想起当初的我。”

“很勇敢，孤注一掷？”方嘉屿问。

“不，太鲁莽了。什么都没有，但什么都不怕，没什么好失去，所以就什么都失去了。”尹诗玥说道。她说这话的时候，正巧点的东西送了上来，她跟着服务员道谢，将东西放在方嘉屿的面前。

“但你蹲在我公司门口的举动也很莽。”方嘉屿随手拿起了一根鸡翅，看着还不错的样子，他咬了一口。

香气四溢，方嘉屿甚至还能感觉到肉在自己的口中爆汁，刚烤好的肉还烫着，方嘉屿一边跺着脚，一边呼着气。

“这才是正确的吃法，是不是觉得很好吃？”尹诗玥也拿起一串肉，看着方嘉屿。这个人看起来很年轻，却已经是总裁的位置了，世界的参差还是不一样的，她不是个幸运儿，她也没想过能够凭借着自己的运气有过什么成就。

她只是想要能够养活自己。

“尹诗玥，等下吃完烧烤，那条街上走一遍，你再给我唱一次歌吧。”方嘉屿擦了擦嘴巴，将肉都咽下去，不得不说，这家的烧烤是真的还挺不错的。是那些酒店里都吃不到的味道，很正宗很地道，所有佐料的味道都渗透进去了，也包括油的味道。

当然如果忽略掉了掌勺的厨师挥汗如雨，也不知道那汗有没有蹦进烧烤的架子上，不能多想，也不要想。

尹诗玥觉得方嘉屿的这个想法很奇怪，但是总裁们的想法就是这样，那么她能做的也就是满足他们。

这时候的晚上很舒服，风吹在人们的脸上，已经有人专门驻足停留，在这条路上等待着自己的情人或是朋友，他们可以往前走，吃上一顿烧烤，也可以转个弯在咖啡厅里聊聊一天的故事。

还有人在路灯下拉着琴，他们旁若无人，夜风是他们的听众，曲子是洋溢着的河流，他们在这其中畅谈欢笑，他们有着自己的欢喜。方嘉屿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晚间的街道，他坐在车里，总是玩着手机，他的记忆里，路灯昏黄，而他只想要到达自己的目的地。

方嘉屿看着尹诗玥张开了手臂，今天的尹诗玥像是一个抛却了尘世所有，回到了自己世界的小孩子，尹诗玥的歌声渐行渐远，只需要方嘉屿跟上，就能够听到那在夜中盘旋的声音，若是把尹诗玥的嗓音打个比方，尹诗玥的声音更像是夜中的笛，会让人思绪飘远，也会让人有所共鸣。

没有人能再有这样的嗓子了，明明歌者无心，听者却能够被撩拨起情绪，却能从那歌声中找到自己的身影。尹诗玥的声音，带给人共情感太强烈了，方嘉屿甚至坚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在清吧里听到过的声音，就是那个抚慰过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