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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不会因为她五岁时无法招引鬼使而看轻她,也不会因为她出生带着重重鬼影而欺辱她,他们不会叫她怪胎。因为这世间所有人,原本都应当无法看见鬼魂的,原本……所有孩子都该在父母的期待与爱意中出生、长大。
少年有伴,中年有爱,晚年有慈,这才是一个人该过的一生。
因鬼使分阶级,因姓氏生攀比,因长老之位明争暗斗,因身居高位而冷情无心,这些都是行云州的“病”,如今病好了,又怎么能叫完了?
只是如今的一切,都是奚茴换来的,一个从未真正过过几天快乐日子的少女,以自己的性命为行云州的人换来了公平,为曦地苍生换来了安宁,却无一人记挂着她。
不止一个鬼使随风化去。
一个个熟悉的魂魄在众人眼前消失。
明佑垂眸看向腰间的佩剑,曾经选中他教导他的青梧宫宣长老也从佩剑中出来,仙风道骨的老者抬起手掌,轻轻拍了一下明佑的肩,似有千言万语,最后却只化作一声叹息。
阳光越来越盛,谢灵峙跪坐在地上,昂着头看向那一束照在自己身上的光,带着夏日才有的灼热,刺得他眼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这些阳光能晒去他们?不是说鬼使与行云州人结契后便不会被阳光灰飞烟灭了吗?我们……我们若都没了鬼使,今后该怎么办?”
“完了,行云州完了!”
……
嘈杂的声音在谢灵峙的耳畔响起,他听着那些交错在一起的质问与惶恐,心中突然涌上了些许畅快。
这是他第一次生出如此恶劣的想法,高兴行云州的人都如他一般失去了自己的鬼使。
行云州……完了吗?
在谢灵峙的眼里,如今的行云州才算是活过来了。
他回想起谢家族长逼着他非要他在三个鬼魂中选定一个结契为鬼使的画面,想起那些曾经尊敬他,见到他会叫他一声“大师兄”,如今却因为他没有鬼使而见面不识,匆匆离去的同门们,还想起了被行云州放弃,也放弃了行云州的齐晓。
什么是高贵?什么是卑微?
什么是天才,什么是废物?
究竟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呢?
谢灵峙的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沙哑的笑,他闭上眼,在凌乱无措的人群中显得尤为安静宁和。他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心里知道,这是奚茴带给行云州的“灾祸”。
这世上,恐怕没有什么比让自诩高高在上的行云州人,陷入如此恐慌中更好的报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