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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再次接触阳光,刺得他不由得眯起眼,周遭的事物模糊成一团,昏花无比,像蒙上了一层阴翳。
他回头看去——那地上铺满一颗颗匍匐的、dú • lì而鼓胀的黑团,浑似大地脸上生出的痦子,也是黑绿色,流着脓的肉瘤。
“祭品”们排队跳进土坑,里面有富足的空间让他们并排躺下。
“……神使对我说,躺下吧,泥土净化你;闭眼吧,这里是子|宫;睡去吧,安宁和永生在迎接你……”
贡萨洛的视野里只有天空。
天空似乎心情有些低落,许是看见什么景象,揪心得将云絮一片片撕开,状似他生母肚子上的妊娠纹。
盯了一会儿,他又觉得那些云像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与狂沙交战过后的天空。
那一天也是春季将至,但死去太多人,还有曾经鹰队的一个战友。恶臭和死亡遍布战场,只有通过不断祈祷,才能支撑着自己正常站立。
他举目看云,金灿灿的日光十分稀薄,天空变成一块巨大的黏膜,把一切活着的,或者胎死腹中的孩子们一起包裹。
两片极为相似的天穹之下,昔日是狂沙屠杀胎儿,今天却是由同胞们亲手把兄弟姐妹活活埋葬。
祭司大概在附近徘徊,手中摇着一只沙锤,簌簌响动。他用年迈而嘶哑的嗓子念着祭祀唱词,如同一棵苍老的高木低声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