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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传信抵达的前一天,希莱斯一夜未睡。
他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背影挺拔如松,与塞伦一同去城门口迎接。
龙骑从鎏金巨龙背上取下一物,待巨龙化为人形,重新递交尼古拉手中。他抬着那简陋的罐子前进一步,希莱斯的拳头便握紧一分。
“不欢迎我们么?”
见希莱斯缄默不语,尼古拉用他一贯的口吻开玩笑。但他嗓音无比沙哑,反而为这拙劣的玩笑注入了苦涩。
希莱斯绷紧下颌,视线终于落去瓦罐,注意到对方的掌心还捏着一个小布袋。
尼古拉也正有此意,把小布袋摊在手心,示意他接过。
半空中,希莱斯的手悬停了一秒:像被灼热的高温烫到,害怕触碰焰尖。
与他不曾改变的神情不同,拆开布袋时,指尖如同瑟缩的落叶。
尽管非常细微,唯有面对面才能察觉。
最后一角被掀开,薄布之上,赫然躺着几缕发丝——颜色是希莱斯生平所见过的,最为独特的赤红。
烈焰般耀眼,与此时升起的朝晖一样绚丽夺目。
第107章质问
大家都在等待熹微的到来,白雾却将地平线藏于身后,让光彩蒙尘,天地变为一片灰败。
与墓碑和坟冢的颜色那样一致。
这一列石碑当中,唯有一座干干净净,没有风雨和雪水留下的痕迹。
尼古拉把铲子递给希莱斯,后者动作很慢,但很熟练:铲子轻轻一抛,再拍一拍,将土盖实一些,让埋葬的事物免受风雨侵扰。
他是该洒酒吗?
咽入一口冷酒,希莱斯感受着喉咙凉到刺疼,难以接受的味道在喉间蔓延。
天上开始下起细雪,他被冷得打了个颤。
那些雪片捎来清醒,脑袋却愈发混沌。犹如胸口的烧灼,与早间的寒冷形成了割裂感,将整个人撕成两半。
理智仍然坚持着某种想法,化作执念,控制他的手,于是直到现在也迟迟没有把酒液撒出去;
感性令他缓缓坐下,平视正前方,一瞬不瞬地凝视墓碑。透过坚硬冰凉的石头,看向更遥远的彼方。
最终,还是由尼古拉完成了最后一项洒酒仪式,三人并肩而坐。
宽大的袍子底下,一只熟悉的手从左边慢慢探入。希莱斯隔着手套,握住塞伦的五指。很紧,像死死拽住维系现实的最后一座桥梁。
“回头煮杯热红酒吧。”尼古拉不怪对方没有洒酒,“今天的确实太冷了,大家都没做好准备,他也不喜欢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