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顾栖把藏在领子下的小玻璃瓶拿了出来。
埃琳娜接过那还带着青年体温的瓶子对着光看了看,里面是很多细碎的金色颗粒,正缓慢地跃动着,就像是拥有生命力一般。
她道:“……像是被精神力压缩包裹后的灵魂碎片。”
“那是什么?”这超出了顾栖的认知。
埃琳娜:“一种精神力强大到极致才可以做到的程度,这样的力量可以把破碎溢散的灵魂碎片保护起来,使它们像过去一样保留着生命和意识。”
“等等您、您的意思是说,它们是活着的?”
“对。”埃琳娜点头,她将瓶子还给了顾栖,隔着一小段距离,足以她看到那些一回到青年手中就开始跳跃的金色小颗粒,“显而易见,它们很喜欢你。”
顾栖眼眶发红,他低头看着那个一直被他带着不曾取下来的小瓶子,“是啊,它们确实很喜欢我……”他忽然抬头,认真道:“有什么办法让它们彻底活过来吗?我是说回归自由的个体,而不是现在这样……”
低阶虫族们本该奔腾于广袤且原始的荒原、森林之中,他们可以展翅飞上蔚蓝的天、可以立起虫甲穿梭灌木、可以敞开钳肢捕捉猎物,而不是现在被困于一个小小的玻璃瓶中。
复活生命,听起来像是逆天而行的事情,但如果是王血虫母,似乎就有了这样的可能。
埃琳娜点点头,“可以,只要你能完全成长到王血虫母的成熟形态。”
虫族的中央星上有很多很多的藏书,其中有一部分是只有虫母才允许阅读的,也就是说那一部分藏着秘密的书籍,在这个世界上只能被虫母所知。在得到了这个身份后,埃琳娜曾有一段时间天天泡在藏书室内,直到翻阅完了所有与虫母有关的书籍,她才勉强了解到一部分内容。但显然,更加深入的秘密还需要她作为虫母自己去体验。
顾栖:“那如何才能达到成熟形态。”
“我不知道……”埃琳娜轻叹一声,在青年眼神光暗淡的同时,她又补充了一句话,“但我可以告诉你一条与之相关的描述。”
“什么?”
“有一句话‘当王血虫母能够缔造生命的时候,也将在生命的进化中得到属于他自己的成熟果实’。这是我在虫族的藏书中看到的,那是一部分有关于王血虫母的记载,少到可怜,再多的也没有,所以剩下的事情还需要你自己悟。”
听起来云里雾里,但对于顾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足够了,至少这件事情是可能的就好……”
他已经迫不及待与那群大家伙们再一次重逢了,哪怕逆向而行。
埃琳娜勾唇,“宝贝,你要知道,王血虫母就是奇迹。”
那是被整个虫族仰望的希望。
就在顾栖和埃琳娜对话的同时,不远处的巨型蛹中似乎有一道影子颤了颤,他无声地靠近边缘,若隐若现的手掌轻轻贴在了虫蛹之上,像是在渴望什么
他呢喃说,那是光啊。
第53章人形虫母
名为《轮回》的歌谣正在被唱响着。
*
咔嚓,咔嚓。
碎裂声忽然响起,正沉浸于自己思绪的顾栖抬头看向声源地。
那立于不远处的巨型蛹上隐隐约约出现了裂痕,早就干结的银色丝缕紧密地像是一堵墙,以至于当其出现裂纹时就格外明显,从内部透出一种新生血肉一般的红。
埃琳娜扭头看了一眼,有些疑惑,“这是……虫母吗?”
她能够从虫蛹中感受到熟悉却又奇怪的精神力波动,说是虫母,但似乎还有些不同;可如果叫她说明是哪里不同,埃琳娜也有些摸不到头脑……那是一种有些驳杂混乱的感官,可偏偏属于虫母的“特殊性”令她不敢妄下断论。
顾栖点头,“应该是虫母,我感受到他的求救信号才带他出来的,但是现在……”
黑发青年无奈地敲了敲太阳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正随着顾栖和埃琳娜的对话,巨型虫蛹上的裂痕越来越密集了,短短几秒钟,它体表的皲裂就以一种飞快的速度向周围蔓延,像是即将破裂的玻璃。
两人对视一眼,走了过去,而原本在一旁晒太阳的虫子们也纷纷好奇地探着脑袋,想要一探究竟。
咔。
又是一声脆响,一只苍白的手猛然从虫蛹的薄弱处戳了出来,像是用尽了他的全部力量,在这猛然的一下后,那条手臂便又无力地垂落在半空中,只有黏腻的肉红色液体顺着其手肘向下流动。
浓郁的腥气蔓延,顾栖和埃琳娜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埃琳娜闷声问道:“我从来不知道虫母诞生还会有这么大的味儿……”
“可、可能是品种不同?”顾栖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
埃琳娜轻哼一声,“宝贝,整个虫族的虫母大类上只有两种,就是普通虫母和王血虫母。如果再往细致了分,那就是居于两大类之下的人形虫母、虫形虫母,以及可以在两种形态之间转化的虫母。”
说着,埃琳娜指了指自己,“我就是人形虫母。而且通常而言,也只有罕见的王血虫母才能拥有两种形态,在不同的状态下转化,那几乎是传说中的存在。”
顾栖看向那条无精打采的手臂,低声道:“这应该是个人形虫母。”
“或许吧?同一个时代下会有很多的普通虫母,但王血虫母只会有一个。”埃琳娜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她对顾栖说,“这样新诞生的普通虫母本该是那些高阶虫族们的责任,所以你要管他吗?”
顾栖沉默片刻,还不等他回答,脑海中便传出一道略尖锐的哀鸣
【救、救救我……】
【好痛,真的好痛……】
【谁能来救救我?】
【我……快死了吗……】
黑发青年神色很淡,像是一张蒙了雾的白纸,“我听到他在求救。”
顾栖自问他是善良的人吗?是,但似乎也不是。可已经落在他耳朵里的呼救声,似乎又不是那么地容易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