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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白争流。刀客的眼睛一下子弯起,明明深处险境,脸上竟然还能多出几分促狭笑意,问梅映寒:“哦,我知道了,梅兄定然又要写信。”
梅映寒脸上露出一个清浅笑意:“正是如此。”
杨春月看看他,再看看一边的刀客。半晌,也跟着笑了。
“我便知道你们要这么说。”她道,“不愧是六郎的徒弟、六郎徒弟的友人。”
正琢磨此地没有笔墨,该拿什么写信才好的白、梅两个:“六郎?”
“对。”杨春月微微颔首,“你前面说,你师父眉骨上有伤,我一下便知道说的是我家那六弟。他自小便调皮,那伤口正是他闹着要翻墙出去寻找家中兄长、与他们一同上战场的时候摔来。”
这倒是白争流没有想到的发展了。他略有怔忡,望着杨春月。见对方的表情从怀念、到怅然……最后,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些。”
没有多一个字,白争流却懂得了:是,自己此前猜错。杨春月在他说起师父身上的大伤小伤时没有反应,并不是因为“家中小辈从来都是被娇宠着长大,身上何曾有这么多伤势”。相反,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白争流说的是谁。之前再未做出动静,多半是因为真的乏力。
但这也不代表杨春月不痛心。
眉毛上的伤是从前留下的,身上其他伤势呢?……她希望自己的弟弟活下来,杨家六郎也的确活了个比哥哥姐姐们都要长的岁数。但他受过的颠簸苦难,一点儿都不比早逝的兄姐们少。
白争流抿抿嘴巴,到底依从了女将军的话。不问,不说,只提议:“不如就撕一片衣服来写吧。”
梅映寒点点头。眼下情况特殊,如此也算凑合。
白争流又道:“至于拿什么来写……”低头,看看自己与梅映寒身上还没有完全干透的血迹。
都不用讲话,光是凭借动作,已经足够让梅映寒知道他想说什么。
梅映寒叹道:“只能如此了。”
白争流喃喃道:“希望看了这些,莫要吓到他们。”
又偏头想想,采莲人当中有人识字吗?……若是不识字,对他们来说,岂不是就是从天飘下一片血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