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假如真是这样,向导的身体孱弱和战力不足就都能被弥补,再也用不着像现在这样,因为说不出话就担惊受怕到疑神疑鬼。
……
就在刚才,杜槲还在盘算,不论那个傀儡师把时润声带走干了什么,等时润声一回来,就把这场梦植入那个小哑巴的意识里。
多亏那个傀儡师,他发现了把时润声变得更好用的办法。
杜槲专心编造这场梦,甚至直到被从梦里探出的细线拴住吊起,依旧浑然不觉。
“是不是傀儡师来了?”队伍里的哨兵立刻警戒,向导也纷纷展开了领域,却一无所获,“怎么回事!傀儡师在什么地方?!”
A级哨兵快步过去,想要扯断那些线,却扯了个空:“你得指引我!”
“我摸不到线!你是被什么吊起来的?”
A级哨兵对杜槲喊:“我们可能落进了什么陷阱,我需要你的‘言语’,我看不到这个领域的边界在哪!”
杜槲睁圆了双眼,他的神色尽是不可置信,几乎是气急败坏地高声喊:“去叫其他人!”
别说他现在用不了言语,就算是能用,这种被错愕慌乱笼罩的状态,说出来的话也不可能有任何力量:“快来帮我,这些线要把我的手勒断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叫他更惊惧和不安。
他吼出的这些话,像是突破不了某种屏障,在脱口而出后,就一个字都没了声音。
代替他的,是那个哄骗时润声,大义凛然地说着“如果可能的话,我宁可自己来承担这一切”的“杜槲”。
他看见“杜槲”让其他人向远处撤离,远离这个不知是什么陷阱的古怪领域那些人竟然当真服从了命令,连那个A级哨兵也在稍作犹豫后,也转身没入了森林。
没有向导的言语指引,即使是A级哨兵也难以发挥力量,就算留下,也只有任人随意宰割的份。
“我去找帮手!”A级哨兵对他说,“你等一等,坚持一会儿!”
“不行!”杜槲拼命喊,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不,不,不,别去,你们得来救我……”
他的太阳穴青筋暴起,眼底尽是血丝,无言的恐惧蔓上来。
离开这里的人,会忘掉这一小段记忆,不会有人记得他被吊在这。
其他人会以为这只是一次常规任务,任务完成之后,在这里就地解散。
杜槲几乎吓疯了,他不停地高声喊着叫这些人停下、别走、回来救他。
他深知这不是什么陷阱,是他编给时润声的梦。
上辈子,杜槲编造了不知多少这种梦,早已熟练到不需要特意思考。
梦里的时润声会被留在绝境里,不会有人来救他,不会有人回来找他,所有离开的人,都会忘记这里还有一个缄默者。
怎么能想起来呢?被扰乱的湖水只能吞下惊扰跟伤害,把痛楚沉下去,等待水面重新恢复成风平浪静。
没人会想起问一片湖水疼不疼。
时润声想要回家,这是他的死穴和软肋,是肋骨下跳动的柔软的心脏。
眼睛澄澈干净如同湖面的小缄默者,拆掉肋骨,把心脏小心翼翼地捧出来。并不知道把心脏接过去的人,如何磋磨揉捏,按斤两估价。
但杜槲知道。
做这种事的人,再不以为耻,再冠冕堂皇,也是要怕三更半夜风起叩门的。
从梦里探出的细线,没人能看到,也没人能扯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