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须臾之后,江彦书披着衣袍追了出来,把瘫倒在地的景洵扛回了房。他笑着用指尖弹了弹景洵的脑袋,“你啊你,之前果然是给我下了药,这回药到自己了吧,这就叫风水轮流转。”
“你看你,浑身软绵绵的,这下岂不是任我欺负了?”江彦书得意地搓了搓手,一层层解开景洵的衣带,调戏道:“你皮肤真滑,生得像块软玉一样,要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哪个王公贵侯呢。”
“不要,别碰我……”景洵眉峰紧蹙,说话含混不清,眼看对方快把自己剥干净了,急得额上生出一片冷汗。他害怕对方窥见自己的真身,害怕和任何人亲密,他不要成为那个出卖身体的李鹤汀。
“我尽量温柔点,不会弄疼你的。”江彦书揪了揪景洵的脸蛋,俯下脸想亲吻他的唇,偏偏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片嘈杂人声。
江彦书扫兴地抬眉望向窗外,喧嚣声却越来越大,隐隐还有火光闪烁,他心想该不会着火了吧,纳闷地放下景洵寻了过去。然而他后脚刚走,就有一道黑影出现在了房间内。那人走到床榻边,冷冷睥睨着衣衫不整的景洵,然后塞了一颗解药到他嘴里。
“真是废物,连一个江彦书你都应付不了,日后还能指望你做什么?”
看到花砾过来,景洵松了一口气,缓了缓才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有什么急事吗?外面好像着火了,不会是你放的吧?”
“怎么,我不能来?打搅你和江彦书的好事了?你想过没有,万一你怀了江彦书的孩子,和他纠缠不清,政南王又怎会动心于你?一旦你失去利用价值,我随时会杀了你,别怪我没提醒你!”
“这不用你说,我自有分寸。”
两人对峙片刻,花砾才道:“我最近查证了一件事,就在七日前,也就是上元节那天夜里,南元帝造访过政南王宫,还给政南王赐了一门婚事,将九柔郡主许配给了他,并要他三个月内完婚。”
景洵不解道:“这是要闹哪出?政南王不会答应了吧?”
“由于上次封城的事,政南王驳了南元帝的皇威,为了避免再加剧冲突,他并没有拒绝这门亲事。九柔是个狠角色,一旦她得知你的存在,必定会处心积虑地干掉你。明日政南王宫设宴,九柔肯定会现身,你最好别让她注意到你,至少别在政南王之前注意到你。”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还有其他的事吗?”
“别让江彦书再碰你。”花砾不悦地丢下这句,转身消失在了幽暗中。
景洵有点莫名其妙,明明是花砾胁迫自己去勾引别人,自己不做他就天天折磨自己,如今自己照做了,他却又无缘无故地甩脸色。
江府失火,浓烟滚滚。众人忙着提水灭火,一直忙到了后半夜。江彦书累得精疲力尽,回来倒头就睡了,也没有精力再折腾景洵。
翌日,景洵为了不与江彦书独处,特地拿了几封卷轴去找江御史讨论,两人一讨论就是一整天,江彦书胸无点墨,一丝插话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等到夜里景洵回来了,江彦书兴致勃勃地贴过去卖乖,景洵借口说累了要早点休息。就这样,他平安度过了一天。
第三日天蒙蒙亮,景洵就起来梳洗了,他换上一身月白色的缂丝长袍,用玉簪将长发束成高马尾,显得神采奕奕。江彦书则穿着杏黄底团花锦衣,两人站在一起,景洵倒更像是主子,江彦书则像是个书童,不过江彦书对此并不介意,还送了一块美玉让景洵佩戴。
“美玉配美人,妙哉。”
两人乘坐马车前往,在车内闲聊了起来。江彦书把玩着折扇道:“其实,政南王从来没有邀请过我,他的座上宾一直是我爹,但我爹为人清高,不喜欢阳奉阴违,所以这种事都是由我代劳的。”
“怎么就阳奉阴违了,江御史他不喜欢政南王吗?”
“你有所不知,那些权贵都是来巴结政南王的,但这场生日宴见不到政南王,权贵们千里迢迢地赶过来,却只能逗五岁的小王爷开心,陪着小王爷玩耍,吃力不讨好,所以我爹才不肯过来。”
“照你的意思,政南王为儿子设宴,他本人却不在?”
“反正我来了这么多回,从没见过他,也没兴趣见。”
政南王宫依山傍水,雕梁画栋,恢弘壮丽绝不亚于皇宫。王宫外停着各色豪华马车,许多贵人已经提前到场。江彦书笑着奉上请柬和贺礼,与门口的权贵们寒暄了几句,便带景洵踏进了气派的朱红大门。
遍处是火红色的枫树,琼楼在红叶中若隐若现,如梦似幻。景洵看得着迷,他最喜欢这种相思红枫,没想到政南王宫居然种满了。
不远处传来嬉戏打闹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正围在那边。景洵不由得驻足观望,江彦书解释道:“那些人正在陪小王爷玩耍,我们就不过去凑热闹了,随便逛逛找点酒喝,等天黑了就打道回府。”
“为什么我们不能过去?”
“因为我不喜欢小孩子。”
“可我想去看看小王爷……”景洵恳请道,但江彦书还是不愿意过去,只是拉着他四处晃悠,想找个宝地看看风景。
“对了,赫川应该早就到了,走,我带你找他喝酒去。”
枫庭前,一个年轻男子正在和几名长辈交谈,他一身器宇轩昂的飞鱼纹红袍,魁梧的身材使得他鹤立鸡群。江彦书远远就冲他挥手,他便借故推脱身边的人,快步向二人走了过来。
“你来了,书生。”秦赫川打了声招呼,余光不经意从景洵脸上划过,步伐顿时僵住,眼底写满了不可置信,“这位是”
江彦书见秦赫川这副反应,便拉着景洵介绍道:“这位可是我的新欢,怎么样,他是不是很好看?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秦赫川的神色忽然变得凌厉起来,“你的新欢?”
“不可以吗,你这是什么反应?难道你们认识?”
见状,景洵冲秦赫川微微鞠了一躬,谦卑道:“久仰秦将军大名,我叫白鹤,是彦书的朋友,他方才只是在开玩笑。”
秦赫川疑惑地打量着景洵,神色凝重,欲言又止。为了缓解尴尬气氛,江彦书便把两人邀到凉亭内喝酒。秦赫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才缓缓开口道:“这位白鹤公子,长得很像政南的亡妻。”
江彦书不以为意,“那又如何?长得相似有罪吗?”
“在政南发现之前,你最好赶紧带他离开这里。”
“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又没做错什么,再说政南王今日也不在。”
“谁说他不在?他只是不露面,不代表他不在。”
景洵按捺不住道:“既然政南王在的话,为什么不露面呢?这么多宾客赶来为小王爷庆祝生日,他作为东道主见都不愿意见吗?”
秦赫川意味深长道:“你们可知小王爷叫什么名字?他单名一个祭字,祭祀的祭。小王爷的娘亲是难产而死的,所以小王爷生日的这一天也是娘亲的祭日。每年的这一天,政南会让全天下的权贵们都来祝贺小王爷,但他自己却不会陪小王爷过生日,因为他会去祠堂守着亡妻,一直到深夜。执念有多深,不用我再赘述吧?”
“书生,我俩自小相识,我把你当兄弟才提醒你的,你莫要不识好歹。政南想要你死,比捏死蚂蚁还容易,如果你不想失去这位白鹤公子,那就立即带着他离开这里,从此不要出现在政南面前。”
“多谢你提醒,告辞。”江彦书不再多说,拉着景洵起身就走。
景洵无可奈何地跟着江彦书离开,两人再次经过那处热闹的殿前。景洵忽然心生一计,挣脱江彦书的手,往人多的地方跑了过去。他只需过去冲撞两个权贵,江彦书就会被迫道歉,从而继续拖延时间。
“你回来!那边不能去!”江彦书大喊着追了上去。
此刻,被人们围在中间的是一个紫衣少女,少女正在和小王爷做游戏,两人欢声笑语地嬉闹着,景洵却突兀地闯了进来,眼看就要撞到小王爷身上,景洵一把将小王爷搂起来,抱着他就势旋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