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页
到底那种是不幸,那种才是幸运呢?
孩子总会长大的,这是大人常说的话。事实就是,对于有的人来说,不管愿不愿意长大,能不能承受责任的巨石,能不能挑起家庭的重担,早晚都有长大的一天,或早或晚罢了。
能一辈子保持童心的人,太少太少了。那得多幸运啊,幸运到让人不敢想象,幸运得让人望而生畏。
所以秦子松从来不想,他缓缓抬眼。
在湿土碎石中,巨大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碎石扑起阵阵腐朽的死灰,沉闷的碰撞声在山中缠绕不尽,咆哮着撕碎了大片大片的雾气,嗜血藤蔓畏缩着不坑声响,枝丫上成群的鸟雀惊飞而走,冰封千年的河流“咯吱咯吱”绽开无数裂痕。
这座死气沉沉的寒山,好像在此刻瞬间苏醒。踩踏着自远古而来的萧条,劈开这万世沉眠的外衣,迎接那从中天而降的一束微光。
微光铺满了寒山的深处,带着飞尘卷卷,星子几点。
然后,秦子松在寒山的最深处,望见了那个梦中的背影。
那一刻,他一直紧握的手,攸地松开了。
原来,那背影是真实的。原来,那背影是这样的干枯。
和梦里迥然不同,梦里的背影身着鲜丽长袍,无比挺拔巍峨,而眼前的背影却满身褴褛,佝偻不已。
他本来有很多话想说,很多事想问。
他想问为什么母亲总不愿提起你?
他想问为什么你不陪在我们的身边?
他想问你为什么不像别的孩子的父亲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