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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静静。
但许久过后,他又找到了新的方法维持他那仅有的浮在空中的一丝活气,若有若无的一丝气息。
他开始同院子里的梧桐树讲话,脸上也开始挂着一抹三分笑,谈天说地无所不言,好像那棵梧桐树就是他最珍贵的朋友、知己及家人。
他时常不分昼夜地坐在梧桐树下面,孜孜不倦地说着话,浑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好像怎么也不会累,好像他的身体一点没有生病。
不过,他那时确实是看起来精神一些了。
至少,眼神清明了不少,偶尔,还能闪过一点光。
可在旁人看看来,就相当地诡异了……
他那总是挂在脸上的诡异笑容,渗得人直冒冷汗,照顾他的下人吓坏了,以为他是看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中了邪了,都不敢靠近他,曾几次不知从哪里请来了莫名其妙的道士作法。
当然,不会有什么成效便是了。
之后下人们都每日担惊受怕的,各自做了分内之事,尽量地不去多余地接近他。
他离人间越来越远了。
当然,他也并不知道外面小孩的生活,不过他想,大抵就是和书中讲的那样——
上学堂,和朋友交谈有趣的事情,顽皮地喜欢扯老师胡子,但是胆子小一溜烟儿也就跑了,然后回家一家人一起吃饭,说些各自白日里听闻与见到的趣事。
日子就这样像水流一样,大多数平缓,偶尔激荡,但水的温度摸起来刚刚好。
所以从真实的内心想法而言,他今天听到李萫姑娘的故事后,除了能表达对李萫的同情,也仅此而已了。
不仅如此,他甚至是有点羡慕的,羡慕她有这样的一个亲人一直陪伴守护在身边,至死方才罢休。
真羡慕啊,那是上辈子的易水星数了十几年的日头也没能等来的亲情。可他现在发现,那是人间绝大多数普通人都拥有的。
可他……也曾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以至于直到生命的尽头,他也只有那棵梧桐古树的陪伴,旁人当觉得很可笑吧。
易水星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空洞的眸中浮现出点点阴暗过往,整个人生出了缭绕不尽地阴翳来。
他浑身上下本就干净得毫无任何烟火气息和时光痕迹,不似真人,人间仿若同他毫无关系。
由于他平时总是面带微笑,眼睛里也总是盛着暖阳似的明亮光彩,即便有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美貌,也让人觉得异常亲切易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