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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花圃就在她小时候的房子附近,几乎是一推开门就能看见的距离,她精心在这里培育了许多珍稀的或没那么珍稀的花草。直到后来她不得不迁离了太吾山,她的屋子被拆掉了,她也没法带着已经生根的花草离开,这片花圃就这么荒废了,变成了一地残花败草。
而现在,这片花圃又活过来了。
花圃中的花草显然都经过了很悉心的照料,那层叠的花丛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馨香,芳菲明媚,如同一幅描绘春意的画卷,范围也比她记忆中更大了,她站在门口,几乎一眼望不到花海的尽头。
花圃旁边,被人用木头搭建了一座简陋的房子。
此时此刻,那人正坐在台阶上,他低掩着银灰色的眼眸,小心的编织着手中的花环。他一身青白色的里衣,外披宽大的纯黑布袍,手腕上还带着一串已经摩挲的十分光滑的佛珠,在腕上环了三圈。他的银发比走的时候还要长上许多,没有再利索的扎在脑后,随意的披散在身后,散落在台阶之上。
听见有脚步声,他心不在焉的微微抬起了脸。
一瞬间,那悠长的百年岁月尽数在此刻掠过去了。
那些痛苦或快乐的岁月在玄劫眼前飞速的掠过,在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是又出现了幻觉还是做梦了,还是他的小姐真真切切在一百年后重新站在了他面前。如果是前者,他只能熟练的取下腕上的佛珠,反复吟诵着清心的口诀来控制自己的心魔。
若是后者,他可以再次轻而易举的原谅那最爱作弄他的贼老天,再向着他从来不信的满天神佛虔诚的挨个磕下头。
不过鉴于他在北境的时候在神堂里跪了那么多年,大概率是没什么作用的。
玄劫迟疑着,他站起身来,走到季容初面前。
他将自己刚刚编好的花环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季容初头上,在他的指尖轻触到女子头发的时候,他像是被烫到般痉挛了一下,飞快的收回了手指,害怕这场幻境被他鲁莽的戳破了。
他告诉自己,已经做好了在花环放在她头上时,直直摔在地上的准备。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花环无比确切的落在了季容初的发上,紧接着,他感觉自己被一具柔软而温热的身体紧紧抱住,他听见抱着他的女子似乎有些哽咽,叫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