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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我的人了,恨他我岂不是成了白眼狼。”
萧泽林跟活见了鬼一样,心想那个王八羔子还能在乎别人?他自己就是个白眼狼!别的不说,就他自己跟姜覆雪认识这么多年,要姜覆雪把他自个儿亲爹娘当诱饵姜覆雪都干得出来。
现在再看秦尽崖,萧泽林总觉得这孩子肯定被姜覆雪忽悠大发了,可怜的紧。
正当萧泽林还是感叹惋惜的时候,秦尽崖抬起头,脸上一扫往日的阴郁,正常的让萧泽林反而都有些不适应,他语气淡然的问萧泽林:“不过我很好奇一件事,恰巧今日有机会,我想问问先生,我记得将军少时是习文,怎么又从了军?”
许是他刚好问到萧泽林的话匣上了,萧泽林一下子就起劲儿了,完全忽略了秦尽崖在极其生硬的转移话题。
“这个你可问对人了,覆雪弃文从武这件事当时在翰林院闹得可大了,把他爹都气吐血了!”
瞧萧泽林讲的眉飞色舞的,秦尽崖就顺着去接他话头:“这么严重?”
萧泽林却突然唉声叹气:“你应该听说过吧,当年的科举舞弊案,梁王还有当时教我们的先生一同被牵扯进去,之后梁王被逐出京城,而老师连同主谋戚鲤,就是梁王的舅舅,一道问斩。”
一道雷声炸起,这半个月没少听见,秦尽崖抬头瞧见乌云压顶,他原本以为今天姜覆雪回来了这雨真的会给面子停一停,看样子是他想多了,估计一会儿就要继续下了。
但萧泽林好像还没注意到,继续自顾自说着:“行刑前一天,覆雪去看了老师,我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知道那天等覆雪离开之后,老师便在狱中自尽了,覆雪回来后也把自己关起来许久,一直等到梁王要离开京城的那天他才出来。”
萧泽林回想起来那天,姜覆雪去城郊送别了梁王,两人在马车上聊了许久,姜覆雪未告诉过他交谈的内容,等姜覆雪回来,他陪姜覆雪去了老师的墓前上了柱香,回来路上姜覆雪同他说。
“泽林啊,我要去参军了。”
第二日,姜大学士在翰林院得知姜覆雪私自离京去往沽荆参军的消息气的吐血从九阶台上摔了下来,皇帝脸色也不好看,他是知道姜覆雪参军前见了梁王的,这也是皇帝心里的一根刺,但最后他也只叹了一句“随他去吧。”
此后新立太子,梁王六年未回京城,姜覆雪在沽荆同外族厮杀至今。
而萧泽林又是什么时候离开京城来到沽荆的呢,大概是四年前姜覆雪第一次立功时回到京城,当时他去见姜覆雪,姜覆雪请他去驻扎在京城外的铁骑营里为受伤又长途奔波的将士们治疗伤口,他在看到将士们身上那一道道伤疤时,他突然怀疑自己在京城为那些达官贵人们治富贵病图什么,自己学医的意义又是什么。
但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离开京城的原因还是,他想着普通的将士们身上都是这样的狼狈,那他的好友呢,于是他强逼着姜覆雪脱下衣袍给他看,他才瞧见了姜覆雪心口有一道很深的刀痕,再深一点的话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姜覆雪了。
当时他记得自己看着姜覆雪心口那道刀痕莫名其妙哭了,姜覆雪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何其洒脱的说了一句:“大丈夫保家卫国,虽死何憾。”
细雨突然落下,打断了萧泽林的回忆,他抹了把脸上的雨,转头看着沉默不语的秦尽崖,想大概是刚才自己说的太沉重了,于是他拍了拍秦尽崖的肩膀安慰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覆雪做任何事都有他自己的考量,虽然我也不敢保证他一定是对的,但不管是他从前弃文从武还是现在保你在沽荆,都是他力所能及也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
萧泽林苦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叹了句:“这江山其实一直摇摇欲坠,但不在外,在内。”
秦尽崖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
细雨已还未停,乌云压的让人心里更加苦闷,萧泽林放下手,目光向城中看去:“陛下看不惯他,你也看得出来,其实他这次回京城不少人给他下绊子……他这人,面上比谁都潇洒,但心里肯定也不痛快,但都这样了他回来看见你想的还是让我来跟你聊聊,怕你因为碗纳的事不乐意。”
秦尽崖眉头皱了起来:“皇帝为难他了吗?”
听见他直呼皇帝萧泽林怪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摇了摇头:“就算陛下真的为难他了他也不会告诉我们的,他这个人吧,有良心的时候还像个正常人,没良心的时候也是真畜生。”话完他换上一副慈爱的表情看着秦尽崖,又道:“但他对你小子是真的上心。”